顧文均這才轉頭向查小曼道:“你哥哥確實是個好人。”
查小曼輕蔑似道:“他不是人,他是個禽獸。”
顧文均故作驚訝張嘴,仿佛是大大的詫異。
“我很喜歡聽故事,尤其是女孩子講的故事。婉轉生動,別有滋味。”
查小曼樂嗬嗬道:“好,不過聽我講故事,是要付報酬的。”
顧文均樂意伸手道:“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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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小曼快人快語,一講就是三四個小時。
顧文均領著他,一路開著車,黑色的凱迪拉克在大天津的馬路上飛馳,路上沒有幾個行人,已是深夜了。
查小曼講著講著,自己竟然睡著了。
顧文均回過臉,看著她,仿佛有些熟悉,又十分陌生。
查小曼說查雲卿是個禽獸。
大冬天在院子裏衝涼水澡,一聲不吭的。
半夜裏她起來,見他不睡,一個人倒立在牆邊,說是這樣有助於大腦記憶。
“你都不知道,他對自己簡直不像個人。他就是個禽獸!”
查小曼一口咬定了這句話,查雲卿對自己的狠,卻隻有十分之一是在她身上。
查小曼睡的香,顧文均便將自己的衣服脫下,蓋在他身上。
車也停了,靠在孤瘦的路燈旁。
查小曼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麵頰上裹著厚重的粉底。烈焰紅唇,像是從地獄裏來的一團火。
她的呼吸並不均勻,顧文均伸出手,指尖頓住,靠在一處山巒起伏的溝壑裏,虛晃了一下,便沿著她脖頸往上走。
他把手指輕輕蓋在查小曼的嘴上,簡直可以感覺到空氣裏的凝固。
本是個麵色白皙的女孩,偏偏要扮出與年紀不符的妖冶。還刻意在眉間點了一顆小痣。
淡淡的眉目十分倔強,應是看了一眼便也忘不了的人。
顧文均慢慢的吸了一口氣,方才吐出來,整個人靠在車窗上,靜靜的看著麵前淩亂不堪的胡同。
他知道查小曼應是有意要引起自己的注意,除了對這女子的一點點憐惜,他似乎在她身上還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東西。
那是他年輕的時候也執著的堅持過的某些品質,衝撞、易怒、極具攻擊性,仿佛要跟這個世界都過不去。
他不敢說自己是多麼特立獨行,隻是常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時覺得實在孤獨。
於是想鬧騰一下,好像他犯了錯,才會有人多看他一眼。
這不經意的想法慢慢變作一種習慣,他開始習慣反抗那些想要同化他的思想。
在這兜兜轉轉的圈裏,卻是離愛他與不愛的人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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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文均偶爾從思緒裏回轉過來,看了一眼後視鏡。
車身後,明顯站著一人。那人狠狠盯著車屁股,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
顧文均皺了皺眉,即從車上下來。
那人把手擦在褲袋裏,冷冰冰看著他。
“你一直跟著我?”
顧文均抬了手,擰了擰腕部的紐扣,查雲卿借著昏黃的路燈點了頭。
顧文均見他一副不願多言的模樣,懶得與他耗下去。
“車子暫且借給你,帶她回去吧。你妹妹年紀太小了……”
顧文均的一番話還未說完,查雲卿已經走了上來。
他步態自然,絲毫沒有一絲要規避的意思。
這令顧文均感到蹊蹺,隻得往後退了一步。
查雲卿卻靠的更近。
顧文均瞧他眼裏有些微微的怒意,隻得稍稍放低身段道:“我沒有對你妹妹做什麼……”
查雲卿靠近了他的身子,胸貼著他的胸,二人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