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娟看著小秦消失的地方笑道,“看來你很苛刻員工啊。”
鍾明一板一眼答道,“一直根據公司的行政守則讓他們做事,不多不少。”
吳娟笑著雙手抱胸,“帶我到處逛逛。”
鍾明領路在前麵走,偶爾停下腳步等吳娟。他微微側過頭時,正好有落葉飄到眼前,吳娟愣一愣,就立即回神。後麵鍾明說了些什麼,她沒有在意,隻是微微眯著眼打量鍾明。鍾明愣頭愣腦地講解風景,比導遊還導遊。就這樣糊弄過去一個小時,眾人集合,鍾明跟了公司大巴回去,小秦一臉便秘表情去吳娟車上當駕駛員。
印風車彪得飛快,卻行駛得很穩當。他點了根煙,腦子裏不時閃過那小鬼的臉。很難以想象,一個四歲的小孩可以有這樣清晰的邏輯思維,剛剛見到這小孩時,他是站著的。佛像蓮花座,不是建立山坡上,而是在半山腰。但凡同齡的都是在父母懷中撒嬌,而任念風,筆直地站著,即使他掩飾地再好,也掩蓋不住眼中不時閃過的渴望。
他讓黑山去插隊,其實隻是小孩子的嫉妒心無限膨脹,所以把怒氣遷怒到其餘地方,這是小孩的通性。
印風無奈勾起嘴角。
疊影裏,周清正老神在在地靠著櫃台看電視,碧根果的碎屑落了一地。印風晃著車鑰匙進門時,正看二胖子滿臉肥肉糾結,兩手於腹部處用力。印風問道,“幹嘛呢你?生孩子呢?”
周清嚇一跳,丟了手裏完好無損的碧根果,回頭問道,“回來了?有沒幫我許願!”
印風坐到他身邊,隨意地拿起兩個果子在手,“我許了平安,你還要啥?”
周清瞪大眼,“我明明要求減肥的!!”
印風嘴角抽搐,手中用力,“啪啦”一聲,兩個碧根果在他手心碎成無數塊。印風把果肉遞給周清,道,“哥們,沒有減肥香,自己割肉去吧。或者我幫忙?你知道的,我手法不錯。”
“不不不,”周清噴著口水,訕訕笑道,“不用了不用了。”繼而咕噥道,“沒見過這麼對老板的……”
印風翹著二郎腿,閑閑地笑,“老板的話也不能全聽啊,有前車之鑒在呢,一個不小心可是生命攸關的大事。”
周清以為印風想起從前,沉默不語。
印風拍著周清肩膀,高深莫測地眯眼,“你知道董存瑞生前最後一句遺言是什麼嗎?”
“什麼?”
“連長我日`你`媽,這炸藥包兩麵都是膠。”
“……”
“這個故事教育我們,時刻提防領導。熱血地去當人肉炸彈,那都是十幾歲時才相信的事兒,而且現在這社會,十幾歲小孩兒一個比一個精通。我今兒就見著一個,才四歲啊,長得魁梧高大,對我是冷嘲熱諷……”
周清緊張轉身抓住印風手腕,“風哥,你被人欺負了?”
印風彎起嘴角,“可不是,跟我兒子似的。”
“你兒子?”
印風聳肩,“跟我長得一個模子似的小孩,任非雲他兒子。啊,他們任家肯定克我,不然怎麼去上香都能遇著……”
周清已經被驚呆,抓住印風的手腕張大嘴巴,鼻孔“吭哧吭哧”地出氣。
印風把捏碎的碧根果連殼塞進周清嘴裏,周清咕嚕嚕一下,全咽了。
印風拍拍周清肩膀,“沒事兒,那孩子挺乖巧的,對我胃口,喜歡。”
“那是太子哥……哥……哥……”
“我知道,那是任非雲兒子。”
“他媽……媽……媽媽……”
印風點頭,“我知道,他媽媽瘋了,在牢裏就聽說了。”
周清一激動就習慣性地抖肥肉,“不不不安全啊,你你你跟太子哥哥……哥……”
印風雙手猛地拍在周清臉上,止住他肥肉的顫抖,“兒子是兒子,爹是爹,兩碼子事,至於任非雲,他要跟我做朋友的話,那就是朋友,不要的話,我就不認得他。懂?”
周清點頭,肥肉在印風手裏上下地滑,粘了印風一手的油。
印風拿了紙巾擦手,很耐心地繼續揉碎碧根果,連殼帶肉遞給周清。生意不多,店裏除了剝殼和電視再無其他聲音,倆人就這麼對著電視機,靠著柔軟的沙發墊,印風遞,周清接了,剔去殼,再把肉聚在茶幾上,有一定量了,就分一半給印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