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貿大廈一如既往地氣派,大廳處的前台一如既往地不在。印風看著大堂裏拖地的劉芸,默默地想,這也是緣分。
公司租賃了這裏三層樓,有一層不對外開放,而是作工作人員休息用。鍾明被吳娟拉著核對財務賬單,忙了大半個一晚上,送吳娟進了客房休息後,回了自己房間倒頭就睡。誰知睡了還不足六小時,印風送車鑰匙上門。鍾明無奈地穿衣起床,洗漱下樓。
由於是周末,大廈裏並不忙,劉芸幹脆就偷懶,坐在印風對麵和他嘮嗑。吉陽也一早上了班,印風朝他搖了搖手裏車鑰匙,吉陽一眼認出印風,屁顛屁顛奔過來坐著。
劉芸一頭黑發一絲不苟地全數紮在腦後,露出油光閃閃的凸額頭,嘴裏侃侃而談,古風味甚重,印風沒讀過高中,對她的一席高談闊論很迷茫。
吉陽尷尬對印風小聲道,“帥哥先生,不好意思,這我們公司犀利姐,您別見怪。找鍾總經理?”
印風點點頭,笑道,“她很可愛,對胃口。”
吉陽不可置信瞪印風,“哥們,開玩笑吧?”
印風豪爽一笑,拍了拍吉陽肩膀。吉陽繼續道,“就憑您這話,她在我心裏那形象已經超越犀利姐了。”
印風:“銳利姐?”
吉陽對印風豎起大拇指。
劉芸發現兩男士忽略自己,皺眉輕喝,“你倆嘰嘰呱呱幹啥呢!”
印風樂不可支,笑著靠在沙發背上,吉陽則是嚇一跳。
鍾明整著西裝從電梯走出,印風跳起身朝鍾明邁去。車鑰匙遞到對方手中,帶著印風的溫度。
鍾明問,“吃早飯沒?”
印風點點頭。鍾明抿了抿嘴唇,“那麻煩你了,還專門送過來,我再送你回去?”
印風笑著搖搖頭,“不用啦,我順道去看看我爸。”
鍾明想說那我陪你一塊去,話到嘴邊,又覺奇怪。上墳的話,沒必要找人陪伴吧?所以終究什麼都沒說。印風這人跟謎似的,父親、兒子、男友……所有的過去他都不了解,他也不想了解。那跟自己的生活是兩個世界。鍾明體內的防備分子自動站出來,不斷向鍾明大腦發出告誡,離此人遠一些。
鍾明點點頭,兩人就此告別。
印風背影消失在大廳。鍾明微微蹙眉,看著他一路消失。
吉陽:“鍾總經理怪怪的。”
劉芸鄙視地看吉陽,“怪的是你。”
吉陽怒目而視。劉芸悠悠抬起“紅酥手”,念著“黃藤酒”,拖地去了。
印風買了束百合,一路慢慢踏進公墓。冬日不知不覺來臨,草坪上帶著清澈露珠,墓碑一排排一道道,縱橫交錯,C區中央那黑色的身影,尤其顯眼。
印風眯了眯眼,麵無表情地走至墓碑前,任非雲身旁。
墓碑前放了同樣一束百合,花瓣上散落著晶瑩水珠。
任非雲看著印風側臉道,“我常來,不過今天是第一次碰到你。”
印風沒有轉頭,凝視著墓碑上照片,真摯道,“你不該來,這兒跟你丁點關係都沒有。”
任非雲側身,對著印風道,“有關係。當年我看著你爸進的監獄,我沒幫他。”
印風蹲下身把花束放好,“那也跟你沒關係,我不怪你,我爸更不會怪你。你本來就沒義務幫他。”
任非雲筆直地站著,歎氣,轉移話題道,“我聽他們說了昨天的事。”
印風點點頭,站起身,“你兒子挺可愛。走,出去說。”
倆人一前一後走著,任非雲慢印風半步,看著他高低交錯的身影,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