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驚變(1 / 3)

容埠最近關於宜家花苑的傳言很多,特別是關於補償業主的方麵,說什麼的都有。但是總的來說,還是負麵內容比較多。CMI的公關部門在全力以赴扭轉局麵,陸一辰本人則把重點放在資金來源。

畢竟有錢才是硬道理。

這天中午他在豐園陪人吃飯,中途出來透氣,在走廊上碰到了梁若琳,她笑著跟他打招呼:“好巧啊陸總。”

天已深秋,她還穿著裙子,雖然穿著長筒靴子,但是看起來就很單薄。陸一辰的眼神在她身上一滾,瞬間就想起明月早上起床的時候,凍得像隻兔子似的哆哆嗦嗦……想到明月,他的眼神也柔軟了些:“你好梁小姐。”

豐園每一層都有兩個開放的休息室,放著沙發,供客人出來透氣的時候小坐休息。今天的客人裏有幾個特別喜歡喝酒的,酒品也不怎麼樣,極其難纏。他被灌得太凶,這會兒出來透氣就已經覺得開始有點酒氣上頭,於是靠著一個沙發坐下來,手撐著額頭緩解一下。隔了會兒一抬頭,對麵坐著梁若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心底其實很不耐煩:“梁小姐還在啊,那我先失陪了。”

“陸先生。”梁若琳慢條斯理地說,“聽說CMI最近有點經濟狀況,請問你需要幫忙嗎?我現在手裏還有點閑錢。”

陸一辰嘴角微勾,回身看她:“謝謝梁小姐的好意,我倒是還沒被逼得那麼緊,誰的錢都會要。”

梁若琳的臉色變了變,看著他的目光含著怒氣:“你總是這麼讓人討厭!”

他笑了笑,轉身繼續往外走。

突然他背後一陣聲響,緊接著梁若琳衝到他身後,伸手環住了他的腰。她整個人都貼在她的後背上:“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梁小姐,你鬆手。”陸一辰的聲音不帶感情,“請自重。”

“我不,我不!”梁若琳幾乎是在喊了,“明明我這麼喜歡你,你為什麼一點機會都不肯給我?我鬥不過梁瑾瑜是我沒他有手段,但是我也不是窮得過不了日子。你不是最近缺錢嗎?我願意把我的都給你,幫你渡過這次危機。那個女人能給你什麼,幫你做頓飯嗎?給你生孩子?她那個小琴行都是你出的錢呢!她會的我什麼不會,你為什麼就不能看一看我?”

陸一辰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稍微一使勁就掰開了她的手。他順勢將她往後推了一把,讓她離開自己,然後撣了撣衣擺,居高臨下地看她,目光裏都是厭惡:“梁小姐,不管你跟向淵是基於什麼情況的訂婚,起碼現在你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你要不要名聲我管不著,向淵還要臉呢。再說了,我跟明月是領過結婚證的,我現在可是已婚,你這麼光明正大地勾引已婚男人,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梁若琳腳一軟,跌坐在地上捂著臉,帶著哭腔:“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他看著她,眼神幾乎是看著可憐鬼的同情:“因為她,從來不會做出你現在做的事情。梁家不是一向吹噓自己是貴族家庭,子女們受的都是貴族教育?看梁小姐的表現,我真是對梁家的貴族式教育非常懷疑。”

“那又有什麼關係?我見不到爸爸,鬥不過哥哥,連喜歡的男人都討厭我!”梁若琳號啕大哭,“我再矜持又有什麼用?反正你們都不喜歡我!”

她情緒崩潰,聲音太大,已經有服務生遠遠地看過來。

陸一辰招手朝那個服務生示意,對方很快過來,問:“需要幫忙嗎陸先生?”

他朝坐在地上痛哭的梁若琳努了努嘴:“她情緒失控,你們帶她去緩緩,打電話給梁瑾瑜家裏讓他們來接人。”

服務生走過去安撫梁若琳,試圖扶她起來。她甩手打開那個服務生,幾乎是在咆哮:“滾,滾開!別碰我!”

陸一辰不想多停留,轉身就走。

才走幾步,腿又被撲上來的梁若琳抱住。她現在形象全無,裙子本來就不是很長,現在幾乎是坐在地上,裙擺快要褪到大腿根部。她整個人撲在陸一辰的腿上,不肯鬆手。她哭得妝都花了,抽抽噎噎地說:“你不要走好不好?我現在唯一能挽回的就隻有你了,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

陸一辰強忍住自己想踢開她的衝動,瞪了眼旁邊的服務生,目光淩厲:“愣著幹嗎?叫幾個人來送她去醫院,她喝醉了。”

豐園的服務生什麼場麵沒見過,在陸一辰開口的時候,對方已經用對講機叫了人來。陸一辰話音剛落,遠處就跑來幾名服務生,都是大男人,輕易分開梁若琳跟陸一辰,半強迫地要帶她走。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梁若琳大聲叫,“你們要幹嗎!放開我!”

其中一個看起來年紀比較大的大概是領班,一把捂住梁若琳的嘴巴,給旁邊的人遞了個眼色。他把梁若琳送到旁邊的人手中,然後輕咳一聲跟陸一辰道歉:“對不起陸先生,梁小姐喝醉了,冒犯了您。我們先處理一下,晚點過去給您賠禮道歉。”

陸一辰擺了擺手:“你們處理好就行了,我跟你們老板長昊熟,不用專門過來了。”

那領班朝他行了個禮:“那您需不需要換件衣服?您這件我們晚點洗了,會幫您送到府上的。”

“不用。”陸一辰不想多留,轉身走了。

梁若琳被服務生們箍著,眼看著陸一辰走遠了,嗚嗚地掙紮。那領班走到她麵前,也行了個禮,姿態恭敬,語氣卻不怎麼樣:“梁小姐,這是豐園,不是誰都能撒潑的地方。請吧。”

說完朝身邊幾人示意,拖著梁若琳往外走。

這邊梁家接到電話,說梁若琳大鬧豐園衝撞了貴客,請派人去接梁小姐。梁瑾瑜不在家,杜思同聽了也麵無表情,什麼都沒說就上樓了。管家想了想,隻能自己親自去接,路上給梁瑾瑜打電話說了情況。

梁瑾瑜聽了冷笑:“她去找陸一辰還是找向淵?”

“是陸總在那兒。”管家說,“豐園打電話來,語氣真是不太好,大概小姐真是鬧得太大了。”

梁瑾瑜捏著電話線,勾了勾唇:“你去接她回去,鎖屋子裏別讓她亂跑。然後幫她去辦手續,盡快送出國吧。整天留在容埠丟人現眼,她丟得起人,我還丟不起呢!”

管家欲言又止,最後應了聲:“是。”

翌日,梁若琳被梁瑾瑜軟禁在家,但她在豐園怒斥陸一辰始亂終棄一事見報。

報紙寫得真是極盡想象:梁若琳對陸一辰情根深種,卻慘遭對方拋棄,甚至為了以絕後患,逼她與向淵訂婚;向淵表麵看起來風光,實際在CMI完全是陸一辰的傀儡,連女人都隻能接手陸一辰玩剩下的。

CMI掌舵人品行如此難以讓人信任,怪不得企業也能做出違約卻不肯承擔責任的事情。

真是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向淵指著報紙對陸一辰說:“梁瑾瑜真是忒不要臉,自己都快要弑父殺妹了,居然還有心情來落井下石惡心別人。”

陸一辰不以為意:“八卦雜誌而已,不成氣候。今天上午宜家花苑的業主代表來CMI談判,你去辦,補償最多不能超過十五萬,多順著他們點。他們想發火就讓他們發,發完了繼續談,別正麵起衝突,聽到了沒?”

“知道了。”向淵抹了把臉,“這幫人真煩。”

陸一辰臉色一沉:“自己做的事,自己去擦屁股,煩也得去。”

“我知道了哥。”向淵端起杯子一口喝光了咖啡,“貸款怎麼樣了?”

陸一辰低頭看文件,聽他問,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快了。”

“那就行。”向淵站起來,“我先出去了哥,你忙。”

陸一辰突然想起來:“等等。你跟梁若琳怎麼回事?你真打算跟她結婚啊?”

向淵笑起來:“我就那麼想不開啊?當然是要退了。前幾天忙忘了,等會兒我打發個人去她媽那兒一趟。當時是她來找我做權宜之計,又沒什麼彩禮聘禮的,說一聲就得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他說得那麼輕巧。

陸一辰皺了皺眉,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向淵轉身往外走,陸一辰把視線從文件上移到向淵的背影,看他開門,關門,然後整個人消失在門口。

這是一種長期在一起共事的人會有的直覺,陸一辰覺得向淵漸漸有了變化——不再是從前那個事事要征求他意見的男孩子,而是逐漸變成了一個有主見的男人了。

對於向淵的這種成長,陸一辰居然覺得有一點“孩子大了不服管”的悵惘。

不過這種悵惘並沒有持續很久,他性格強勢,從不優柔寡斷,也少有兒女情長,做事向來都以大局為先。大概除了無法控製對明月的感情這一點,他在處理事情上再難挑出感情上的盲點。

向淵出去沒多久,陸一辰接到電話,是銀行打來的。對方明確告訴他,在宜家花苑事情處理好之前,對方不會放出任何一筆關於CMI的貸款。

打電話的是一位業務主任,語氣很抱歉:“陸總,我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上麵不給批,你著急我們其實也著急,大家互相體諒體諒好吧?”

知道跟對方嗆聲也無濟於事,陸一辰反過來寬慰對方:“看您這話說的,秦主任,為這貸款您也忙了小半個月了,批不下來那是我們的問題,改天我做東,您可一定要賞臉。宜家花苑這件事很快就會得到妥善解決,到時候免不了還會麻煩您。”

秦主任哈哈笑著:“一定,一定!那陸總您忙。”

對方掛了電話,陸一辰手裏捏著話筒,並沒有掛好。他握著話筒的那隻手緊得骨節都泛了白,真是氣得狠了——以前哪次這些銀行月底找上門來要頂業績的時候,他不是挪了大筆自己的資金過去幫他們上業績?現在他隻是需要三個億,居然沒一家願意放貸款。

一群白眼狼!

他把話筒摔在電話機上,砸出一聲巨大的響聲來,這才好像解了點心頭邪火。他揉了揉眉心,深呼吸了幾下平複心情,又重新把電話掛好,然後整個人靠在了座椅上。

貸款遲遲不到,業主們也一直鬧,再拖下去,麻煩會越來越大。

CMI私募,還是醫藥公司籌備上市?

時機不佳,他一時還真有點拿不好主意。

晚上周東廷給陸一辰打電話,叫他出來聚一聚。周東廷算是他們幾個世交好友裏最無所事事的一個,一般他設局基本就離不開吃喝玩樂,是標準的紈絝子弟。

陸一辰問了助理晚上的行程,內心煩躁,索性都推了,應了周東廷的邀請。

他們聚會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豐園,那是池長昊的地盤,保密性極佳。他帶了明月過去,上樓的時候碰到陸譽帶著嶽芷言,兩人都是黑超加口罩,蒙麵俠似的。嶽芷言跟他打招呼:“辰哥!明月姐!嘿嘿,是我是我!”

“我知道是你。”陸一辰笑起來,“你倆也挺不容易的,出來一趟瞧這捂的,還好是冬天,要是夏天還不得捂出痱子來。”

嶽芷言把口罩拉下來,露出精致的下巴,小嘴扁了扁:“你就使勁笑話我吧,反正都這樣了!有時候我真的快要煩死那群八卦記者了你知道嗎?發散思維簡直做得太好了,不搞頭腦風暴都是浪費資源。上次我跟陸譽說好了去吃飯,我倆都忙嘛,哪有那麼多時間一起走,他先到的,我後去。在門口又被偷拍,說我私會某老板,疑似形婚!天哪,臉都不要了,我像是需要求包養的那種人嗎!”

她性格直率,一發火,聲音就不由自主地高了起來。

陸譽拍拍她的肩,也把口罩拉下來:“別站這裏說話了,進裏麵坐下來隨便你怎麼吐槽都行,好吧?”

嶽芷言嘟著嘴,壓低聲音朝明月嘟囔:“明月姐,你看看,我現在多慘啊!想在公共場合放聲吼一聲都不行,得注意形象!哎呀,好想退圈啊。”

明月笑著挽著她的胳膊往包廂走:“有得就有失嘛,你看我們這群人裏麵,數你最受歡迎了,走到哪裏都有人說‘樂芷樂芷我喜歡你’,你當然得付出點代價,對不對?”

她的臉皺成一團,上半部分被墨鏡遮住,但是嘴巴抿成小小一團,看起來超級可愛。

明月快被她的表情逗死了,推門進包廂,一看容埠的紈絝公子哥基本都到齊了。周東廷、池長昊、耿嘉城、徐嘉洛、嶽東言,還有阮子信和車奕,基本都帶了家屬,圍著桌子都坐滿了,隻有最裏頭空著個位置。

他們平時在一起並不講究座次,這次專門留出來,大約是要來個重要的客人。

大家見到明月,也無人驚訝,像是她這幾年不曾消失過一樣。倒不是因為大家早已從八卦媒體得知了消息,而是來之前陸一辰怕明月尷尬,私下都打電話解釋過了。

陸一辰帶著明月找了地方坐,順便側身問旁邊的周東廷:“給誰留的座?”

“蔣傾南。”周東廷說,“他平常跟我們來往得少,怕他講究,給他留了主位。咱們幾個都是隨便坐。”

陸一辰了然地點了點頭。

沒多久蔣傾南推門進來,跟他們打招呼:“真不好意思,路上堵車太厲害,我從公司過來正好要經過五一廣場,那裏這個時段的路況簡直太差了。”

他們寒暄著,明月悄悄打量蔣傾南,他的氣質跟陸一辰有點像,臉上是微笑的,但是漫不經心中總是帶著某種直接的冷冽。

怪不得他們要把主位留給他,哪怕是客氣,他也確實能擔得起。更何況他背後的蔣家和沈家,哪個不是提不得的家族?

席間說起CMI在衛星城的宜家花苑來,一群人都是不以為意。周東廷平日裏最不正經,正好靠著陸一辰坐,笑嘻嘻地拍他的肩膀:“叫聲哥哥,我就借錢給你。”

“滾!”陸一辰眼皮都不抬,幫明月插上酸奶的吸管遞給她,根本就是連個目光都懶得給周東廷。

周東廷很受傷:“哎,我本來就比你大,叫聲哥哥換三個億。不然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