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爭奪(2 / 3)

當然,因為陸家的成功漂白,報紙當然不會寫得這麼直白。他們隱晦地略過了二多受傷的事件,隻說是陸一辰開車不小心撞到了同學明月,就此成就了一樁好姻緣。

他們之間究竟是怎樣的開始、怎樣的過程已經無法詳詢,可單從明月離開好幾年,陸一辰依舊戴著M形的袖扣,把所有陸家車牌全部換成LM的做法,就足以顯示出他對妻子深深的感情。

還有那個關於求婚的故事——用鑲滿了水晶的小飛機載著鑽戒飛到她的麵前,英俊的男人單膝下跪,幾乎是捧著全世界請她嫁給他,真是浪漫到了極致。

晚報發行的當天,就引發了新一輪轟轟烈烈的討論。除了Amy的不擇手段被更多人唾棄,也有人通過她,來回想當年明月安靜的美麗是怎樣的攝人心魄,不僅讓陸一辰傾心以待,更讓他脫胎換骨。

明月邊看新聞八卦邊冷笑,不知道有一天,這些人知道他們口中的Amy和明月其實是同一個人的時候,會有怎樣可笑的表情。

人們總以為陸一辰的改變是因為女人和愛情。

殊不知,他是為了身後的鮮血,和一條條性命。

Janus看了新聞之後很氣憤地打來電話:“人不要臉天誅地滅,他怎麼能輕描淡寫地說出這樣的話?他會愛人?他最愛自己!家裏有老婆還在外麵花天酒地的時候怎麼不讓人寫一寫?”

“行了行了……”明月打斷他,“我跟你說,不管他怎麼做,隻要不傷害到包包,我都無所謂。我也沒什麼本事,幫不了你,好不容易幫你撒個謊,現在又被陸一辰拆穿了,你好好跟東哥商量商量怎麼解決吧。我是說……我的手。”

Janus隨便地“嗯”了一聲。

“別敷衍我!”她有些急,“你敢說什麼大不了老子以後不彈鋼琴了這種話,信不信我回頭打死你。”

“知道了知道了……”Janus說,“我就說你被陸一辰綁架走了。”

明月歎了口氣:“我也想這麼說……可是現在,除了我們倆,誰還會相信我們。你還好,在外人看來,我現在是巴不得攀上陸一辰,巴不得被他綁架走。誰肯信我?強龍壓不倒地頭蛇,你就聽我一次。”她突然有些難過,“別真跟陸一辰杠上,我們輸不起。光他手裏的那些媒體資源就能噴得我們無處可逃,哪還有資格談什麼公平和真相?昨天晚上我們出去買章魚小丸子,不知道有沒有被拍到,我找人幫忙壓下來了。我能做的真的太有限了,而且你也知道,也不能老去麻煩他。你……委屈一下吧。”

Janus沉默了半天,最後冷笑一聲:“你還記不記得這次回來是為了什麼?”

她一怔:“怎麼了?”

“不就是為個臉上好看嗎,我讓給他。”Janus頓了頓,好像還想說什麼似的,可沒再接著說下去。

明月輕輕說:“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動搖了,你一定……要毫不客氣地罵我。但是除此之外,我不想你摻和進來,這一切跟你沒有關係。你一定一定,不能因為我而受了影響,好嗎?拜托了。”

“跟我無關?”Janus說,“隻要是你的事情,就不可能跟我沒關係。而且你這個人太容易心軟了,自從你跟陸一辰見麵以後我一直覺得,很有可能有一天,你會再次被他打動,他隻要說兩句話你就相信了。你要我別管你的事,我能嗎?”

明月揉了揉額頭:“我知道我就是那種耳根子特別軟的人,所以我才請求你,如果有一天我動搖了,放棄了,你一定要態度強硬一點,別讓我留在容埠,這樣就可以了。如果我做不到毀掉陸一辰,你也不用替我做到。”

隔了幾天有媒體輾轉找到明月想約她做訪談,主題大意不外乎就是“陸一辰、Janus和Amy”。打來電話的是一位女記者,聲音很嗲,說話內容卻絲毫不留情麵,一副“約你是看得起你,你得知道感恩”的口氣,堵得她一陣惡心。

結果晚上看電視,居然看見了Janus上節目。

真是罕見。

Janus在鋼琴界嶄露頭角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可他除了做過幾次嚴肅的專業類訪談,幾乎沒有涉及過任何的娛樂節目。

那檔節目是娛樂訪談類節目裏頂有名的,主持人水準也很高,該八卦的一點兒不少,不該多問的也絕對能做到閉口不談。明月眼看著他們的談論話題從鋼琴開始,到Janus的學習曆程,到他生活中遇到的重要的那些人……最後到明月。

過渡自然,最後甚至是Janus先提到Amy的名字。

這是她僅有的一次聽Janus在別人麵前提到自己。大概是因為認識的時間久,或者是在一起的時間太長,Janus說起來話匣子關都關不住。

她聽他說起雙方的第一次見麵,是在她彈琴的酒吧裏。他喝多了,聽她彈琴吱吱呀呀的就嫌不好聽,搖搖晃晃走過去戳她的肩膀,口氣很衝:“喂,你這是亂七八糟地彈些什麼!這麼難聽的東西你都敢拿出來給別人聽?”

她不服氣:“那你來彈啊!”

他真的趕她起來,趁著酒意坐下來彈曲子。有時候雖然會覺得快節奏、炫技巧、玩花樣似乎很厲害,其實一些舒緩又輕柔的曲子,才極其考驗彈奏者的能力。

微妙僅在那一點點的輕重緩急和延音之間,整體效果就截然不同。

她不知道他彈的是什麼曲子,隻是覺得好聽。大部分都是婉轉的,和弦整齊,清亮得像水,很悠揚,也很憂傷。她倚著鋼琴一角,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個午後,日光斜灑,陽台上木質的桌椅閃著光。她坐在椅子上看書,一條純白的薩摩耶趴在不遠處的地板上,懶洋洋地曬著太陽。正看得入神的時候,有人從背後環住她的脖子,輕輕地親了親她的臉頰,然後放鬆又自然地把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就連溫熱的呼吸掃在她的脖頸上,都是那樣的美好。

隻是那種美好轉瞬而逝,再也無法擁有一次。

她已經不能再靠近他。

燈紅酒綠的酒吧裏,她竟然在激光燈變幻莫測的顏色裏,僅僅因為想起了那樣一個幹淨晴朗的午後,聽著聽著就怔怔地掉下淚來。

Janus彈得開心,得意地一抬頭,就見明月剛才還一副倔強不服輸的臉上滿是斑駁的淚痕,突然就嚇得不知所措。他沒想到自己彈個輕鬆愉悅的曲子竟然能把人給聽哭,撓撓頭,很糾結地問:“難道你不喜歡輕鬆的曲子嗎?”

Janus對著主持人哈哈大笑:“後來她解釋說是因為覺得很感動,所以才會聽到掉眼淚。我覺得很開心啊,很少有人說感動到哭。”

主持人理解地點頭:“是不是就覺得,遇到了知音?”

“哦不不不……”Janus笑起來很爽朗,他狡黠地眨眨眼賣了個萌,“後來我突然發現,我的錢包丟了,是她幫我付的賬單。有句話叫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所以我們這才算真正認識啦,我要給她還錢嘛。然後就慢慢覺得,她人特別好。不過也不是那種不管你說什麼都回‘哦對啊’‘是這樣的啦’‘好啊我也這麼想的’,而是有時候說話特別狠,可心裏對你還是一樣的好。”Janus皺著眉毛總結,似乎是脫口而出,“所以……”

“所以……”他明顯地頓了頓,改口,“她說想回來的時候,我就說‘好啊,那我回去辦個演奏會,你來給我當特約嘉賓吧怎麼樣’。”

“然後你表白了哦。”

Janus微微一笑,有點心酸又有點自嘲:“嗯,她不是大家想的那樣。我知道她在做什麼,而且……我也很支持,這樣就足夠了。不過她的確是摔傷了手,因為太緊張了,表演完往後台走的時候摔了一下。至於陸一辰先生跟她,這是他們的私事,我不方便說什麼啦。”

“那麼後來呢?”

“我沒有再提。”他苦笑,“大概是讓她有點困擾了。”

後來Janus好像還說了很多,隱晦地提到了陸一辰。從頭至尾Janus都是微笑著的,也沒說什麼特別緊要的事。用明月的眼光看,他就是上了個節目,說了通Amy挺好,然後節目就結束了。

她有點兒崩潰。

不過節目的反響還不錯,接下來的幾天裏,大家好像忘了Janus跟記者們僵持的事情,更關注的是他炮灰男配的悲慘命運,紛紛表示Amy這個女人真是胸大無腦,放著好端端的Janus不要,非要貼陸一辰的冷屁股。

搞得明月也很是惆悵。

但是總而言之,如果這就是陸一辰要的效果,她覺得自己尚能承受,壓力不大。除了出門有點不太方便之外,其他的一切還算可以。

八月底,包包收到了陸家幼兒園的錄取通知書。正方形的燙金信封,裏麵的錄取通知書設計得像請柬,最下方是陸一辰龍飛鳳舞的親筆簽名和印章。都是明月熟悉的字樣。

她拿著通知書左思右想,最後還是決定送包包去。且不說那裏環境幽雅安全可靠,單說師資力量,她也實在是不想放棄。

通知書上寫了體檢時間,一個星期以內由家長帶著通知書到指定醫院體檢。體檢結果會直接寄送到學校,如果體檢不通過,會由校方直接打電話通知家長。

一大早明月就給包包叮囑了好幾次,說打針不許哭,哭了就不是男子漢。包包小胸膛挺得倍兒高,保證自己絕對不哭之後,才跟著保姆出門。

他們剛走,明月就覺得有什麼地方沒叮囑到,正絞盡腦汁地想著,Janus打來電話說有個新曲子很不錯,看她什麼時候有空過去聽聽看。

她就打扮打扮出去了。

誰知包包第一天去上學就沒回來。保姆去接的時候被對方告知,陸先生下午來過,已經把孩子帶走了。具體怎麼回事他們也不太清楚,陸先生說他已經跟包包的媽媽夏露談過了。

保姆是明月這次回國以後才請的——明月以前是用夏露的護照辦的出國手續,回來以後她並沒有換,所以在所有的公開場合她都一直用著夏露的身份證件——保姆在學校找不到人,隻能回來原樣學給明月聽。

她還沒說完,明月腳一軟就栽在了沙發上。

這個時候指責校方和老師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更何況她曾連續大半個月跟陸一辰傳過緋聞,誰都知道他們是熟識。

她瘋了一樣給陸一辰打電話,他一直不接。她又打到陸叔那裏,對方說先生沒回來,等他回來了一定轉告。

她好不容易才克製住報警的念頭,在家裏暴躁地轉來轉去轉來轉去,滿腔憤怒無處發泄,最後抓了車鑰匙出門。

手彎曲的時候還有點緊繃繃的痛。

可是跟她的心痛比起來,那根本不值一提。

她幾乎快要絕望的時候,陸一辰終於接了電話,電話那邊的他有點漫不經心:“喂。”

“陸一辰!你把包包帶到哪裏去了!”明月幾乎是在吼,“你快點把他送回來!”

他輕笑一聲,好像低聲對旁邊的人說了句什麼:“帶他出來吃飯啊,你要來嗎?”

“你們在哪裏?”她呼吸急促,一秒鍾也不想耽擱,“我去接他。”

陸一辰報了地址。

沒等他話音落地,她就掉轉了車頭。陸一辰大概也聽出她是在開車:“那我們在這兒等你,先掛了。”

“別掛電話!”她尖叫一聲,緊接著哀求他,“不要掛……我很快就到了,拜托你別掛掉電話。”

她眼淚都要掉出來了,鼻子一抽一抽的,隔著聽筒他都能聽得見。

他想說什麼,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有說。

明月這輩子都沒有開過這麼快的車。她剛才在城北的陸家附近,而陸一辰帶包包去了城南。如果不堵,按照正常的速度起碼要走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她用了半個來小時就到了。推門進包間的時候,她神色倉皇,一眼看見包包之後就大步直接跑過去,根本沒在意旁邊是不是還有其他人。

包包不懂事,見媽媽進來就舉著手叫她,要她抱。

她衝過去一把摟住他,呼吸急促,把臉緊緊埋在小家夥的肩膀上,看得出來是真著急了。她摟得太緊,包包掙紮著要鑽出來:“媽媽你幹什麼……”

她雙手捏著包包的肩,鬆開懷抱看他。看了半天突然發了狠,拽過來就打他的屁股,聲音裏已經帶了哭腔:“平常怎麼教你的!啊,平常我都怎麼教你的!別人給點兒好處就跟著走,誰告訴你能這樣的?!”

包包被嚇到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陸一辰一把把他從明月手裏拉出來抱在懷裏,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她:“誰說我是別人了?”

她蹲著抬頭看他,眼眶裏還含著淚,像是沒反應過來似的:“你說什麼?”

“我說,誰說我是別人了?”他重複了一遍,“你打算瞞我多久?”

明月的臉唰一下就白了,她像魔怔了,又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撲閃著眼睫,嘴唇發抖:“你、你說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說著,她噌地站起來,劈手就要奪包包。

陸一辰身體一側就躲開了,他往後退了退,單手抱著包包,另外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吃飽了嗎?”

包包在他懷裏很乖地點點頭。

她整顆心都揪起來,仿佛連哭都沒有力氣,隻能大口大口地喘息。剛才站起來時太快太猛,她眼前一片漆黑,扶著椅子才勉強撐住身體。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遠得像從外星球飄來的一樣:“求求你,把包包還給我……把包包還給我……”

他嘴角一勾,笑了:“我兒子,憑什麼要給你?”

“誰說他是你兒子!”她不知道為什麼包包就成了他的兒子,急得要哭,“我懷他十個月,養他三年,你說是你兒子就是你兒子了?那我算什麼?!”

包包大概是被她的樣子嚇壞了,虎著臉直瞪她。她朝包包伸出手:“來兒子,媽媽抱。”

包包也朝明月探出身體張開手,想讓她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