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8——自由的居無定所(1 / 2)

NO.18——自由的居無定所

曾經看過一個笑話,在美國,雖然大家嘴上都說沒有膚色歧視,但是有與沒有,不說,不代表沒想過。

一個黑人模特嫁給一個白人富翁,再回到居住地的時候,發現原本的親朋好友都開始不喜歡她,他們都說:“到底要不要臉了?竟然嫁給一個白人!”

這個笑話裏除了骨氣之外,還有一種異常的自尊,而同樣自尊的,還有生活在城市角落的吉卜賽人。

說出來可能沒有人會相信,我曾經在巴黎被同一個吉卜賽小姑娘搶劫過兩次。

第二次的時候,我已經不害怕了。文明社會,即便我去追她又能如何,而她隻是一個吉卜賽小姑娘而已,並不是成群結隊而來的中國小偷。

曾經有一次在國內偏遠的山區旅行,回城市的路上,我和嚴小姐坐在前排,後排一個男人帶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姑娘,一路上他不停地教唆小姑娘伸手到前排去摸嚴小姐的包。嚴小姐明明已經感覺到了,卻不吭聲,而我那時絲毫沒有危機意識,竟然直接站起身對那男子說:“你家閨女怎麼回事?怎麼手老是伸過來?”

其實這些事情我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因為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但是從未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膽。他們因為經濟原因便把孩子培養成小偷,而且還是並不高明的小偷,就算是被發現了,也隻能打罵孩子一頓,拿這個當借口推脫,誰也不好揪住不放。

所以我腦洞一開,便開始去追那個吉卜賽姑娘。如果隻是像第一次那般丟失一些錢財,或許我不會去追,可是這次不同,我就像是偶像劇裏的男主人公一樣,因為這次被偷的是一件我強迫別人給才得來的禮物。

最初我跑得起勁,越往後越沒力氣,跑兩步便要停一停。那個姑娘也好玩,睜著大大的眼睛停下來看我,看到我又運動起來,她就繼續跑。

我從未遇到過體力這麼好的姑娘。

終於我一路跟著她到了她們駐紮的營地,這才開始害怕。想到《貧民窟的百萬富翁》這部電影,我腳下有些軟,心裏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懷疑自己會不會被捉起來弄瞎了眼睛,然後被送到天橋下麵去乞討。

我轉身想跑,卻發現他們的帳篷裏,和汽車裏陸續走出一堆一堆的人,就像是《行屍走肉》裏麵的喪屍,我覺得這下自己死定了。

可他們並沒有把我抓起來毒打一頓,或者弄瞎我的眼,他們隻是成群結隊地開始跳舞。我站在原地傻笑,幾乎要笑傻了,這都是什麼事!

這群羅姆人對於我的入侵似乎見怪不怪。我隻看見引我來的那個小姑娘捂著嘴對其他人說笑著什麼,不時有人朝我這邊看來,男人的眼神帶著探究,女人的眼神風情萬種。

我衝進人群裏一把拉住那個小姑娘,其他人自動退開,像是看笑話似的圍觀著我們兩個人。一時間我竟然搞不清楚這是什麼狀況,不是都說吉卜賽人最團結嗎?

他們就像是動物一般,四處流浪,靠著偷竊搶劫,或者做著低微的工作生存。雖然這是他們的民族傳統,但是這樣的居無定所,在別人眼中便是不穩定分子。法國人認為他們一生無所作為,生活得毫無意義,對社會更是沒有貢獻。他們喜歡體麵的工作,貼身的西裝,幹淨的房子,還有價值不菲的汽車。

可是吉卜賽人什麼都沒有,他們的人生就像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看起來很美,也或許他們樂在其中,但是一生漂泊,細細體味,也未必全是快樂。

他們舞蹈的天賦、熱情奔放的個性、傳統的服飾,所有的所有,都抵不過他們的貧窮,而且他們看似甘願如此。

這就是他們和猶太人的不同。猶太人始終在逆境中掙紮著往上遊走,吉卜賽人卻更如浮萍般隨遇而安。

我用中文夾雜著英文表達出要她把東西還給我的意思,她裝作聽不懂。我覺得她是故意的,但是看著她那雙純淨的眼睛,還有周圍人看似調笑的目光,我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我被她的外表所欺騙。

最終,我們倆終於開始拉扯,我是一定要拿回我那些東西的。一個不慎,我們倆雙雙倒地,互相撕扯著衣服和頭發,沒有一個人上來幫忙。

最終誰也沒有贏。

因為我們兩個同時被吉卜賽人驅除出了他們的駐地。

我不解,這個小姑娘不是吉卜賽人嗎?為什麼還會被趕出來?終於,她露出了她的真實麵目,恨恨地瞪著我,用流暢的英語說:“看什麼看,沒見過被驅逐出族群的吉卜賽人嗎?”

我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幾乎連眼淚都要流下來。

一個流浪的人被一群流浪的人驅逐。

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這個更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