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父倒下了,但偌大的一個邵氏企業還是要運作下去,這個道理,許嘉倫明白,邵然也明白。
家裏的保姆被安排進了專屬病房照顧,他們又請了個高級醫護人員。邵然從醫院回去之後在家裏略作休息,便回到了公司。辦公室的桌子上放著的是被遺忘的手機,上麵有數不清的未接來電,除了一些生意上的聯絡夥伴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阮珊打來的,想著自己在外省的那幾天阮珊聯係不上自己是如何心急如焚,邵然的心裏不禁有些自責。然而這份自責並未持續太久,便有經理敲門進來,彙報公司這幾日的情況。
邵然認真地聽著,而後聯係財務處的負責人將公司近幾年的全部報表都送到辦公室,雖然在公司也已經上班許久,但公司的核心部分一直都還是邵父掌控,邵然知道目前自己必須掌握公司的全部情況,為所有可能出現的困境做好萬全的準備。
整個下午他都在公司研究那一遝財務報表,神色也漸漸凝重起來。這些年公司在外看上去是風光無限,實際上已經不堪重負,內部虧損嚴重,再加上邵父的登山出事被許多媒體添油加醋大肆報道,一些報刊甚至打出了“邵氏企業氣數已盡”這樣的標題,也有一些小道消息說有幾家公司可能會考慮對其進行收購兼並。
外麵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在家裏對著一桌子已經可以打到八十分的飯菜發呆的阮珊歎了口氣,估摸著邵然今晚應該是不會回來吃晚飯了,隻好自己動起筷子先吃,夾了兩口嘴裏實在是沒有什麼胃口,索性站起來把飯菜都倒進了垃圾桶,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
邵然回來已經有一個星期了,每晚都是很晚才回來,洗漱一番便往床上一躺睡下,有時候連衣服都忘了脫,阮珊知道他最近麵臨很多事情,壓力重重,人也疲憊,可難免還是會感到委屈。
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之後,阮珊站起身來走到臥室,打開臥室的衣櫃把腦袋探進去在裏麵翻了一圈,最後把一個都沒有拆開過的包裝袋拿了出來。
是去年生日的時候宋斐斐神秘兮兮送給自己的禮物,說是一件睡衣,阮珊當時拆開一看立即傻了眼,當即驚呼了一句:“你確定這是可以穿的嗎?”
是黑色的兩件套,上衣是黑色的裹胸樣式,材質是幾近透明的薄紗,隻有胸口處用玫紅色和墨綠色的線繡著兩朵牡丹花,下麵與其說是內褲,不如說是幾根隨意交織在一起的線,阮珊驚呼一聲之後宋斐斐便給了她一個白眼:“你還真是沒有情趣,我可是花九百多買下來送給你的,你愛要不要。”
“要要,斐斐送我什麼我都喜歡。”阮珊嬉皮笑臉地把睡衣裝進了包裝袋裏。
宋斐斐得意揚揚:“好好留著,早晚用得上的。”
在阮珊看來,現在就是一個用得上的時刻,換好之後的她走進衛生間的鏡子前,隻往鏡子裏看了一眼自己的兩頰便紅了起來,冷靜了兩秒鍾之後又拿出睫毛膏刷了刷睫毛,再拿出口紅塗了一個大紅唇,然後想起了那瓶香水。翻箱倒櫃地找出來後,在手腕處噴了一點,而後整個人便既忐忑又期待地半躺在床上等著邵然回來。
牆上的掛鍾從九點指向十點,又從十點指向十一點,再從十一點指向十一點半,快要到十二點的時候,阮珊終於按捺不住撥通了邵然的電話,盡管方才一再告訴自己要體諒要大度,可電話接通之後還是沒能控製住自己的脾氣:“你到底還回不回來?”
那邊的邵然正對著一堆數據看到糾結處,被阮珊這麼一問,內心壓抑的火氣不知怎麼就忽然被點燃:“我不回去了,在忙。”
言罷他便掛斷了電話。
坐在床上的阮珊氣急,將手裏的手機狠狠地往地上一摔,然後便整個人埋頭紮進了被窩裏。五分鍾後,憤恨的情緒消退,便隻剩下委屈,抓著床頭上的一盒紙巾,一邊哭一邊擦著眼淚。
哭累了之後的阮珊大抵是迷迷糊糊睡著了,邵然那夜有沒有回來她並沒有明朗的印象,依稀隻覺得深夜裏有人從背後環著她的腰,她呢喃著迷迷糊糊地翻身,便有溫熱的唇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