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我記得您在一些對話中提出過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在當前還沒有真正地協調一致,就是說我們的文化建設還沒有跟上我們時代的發展,也就是說我們的社會工作者、人文工作者、我們的研究家,包括我們的文學藝術家,麵對時代的挑戰沒有提出新的東西來。
費:對。
周:那麼,我們要建設一種與我們這個時代相協調的新的精神文明、新的文化觀念,我們這些人文社會工作者、我們的文藝家,首先要做的重點工作有哪些呢?
費:首先要認真。把這個事情作為自己一生的事業做,而不是一個手段、一個目的。我們(這一代)做學問不作為賺錢的手段,而是有其他的目的的,做事情是看這個事情是否有價值,是對的、是好的、應當的。這就是價值觀的問題,做人應當做這樣的人。現在吃的喝的都能滿足了,生活的要求滿足之後,應當有精神生活的要求。
周:那麼您認為我們在精神生活方麵的追求首要的是什麼呢?
費:追求一個更好的世界觀,追求更美好的世界。
周:您對藝術的提倡。也包括在您對精神的追求裏,您理想的世界就是一個藝術的世界、精神的藝術,而我們的物質生活不需要過於張揚、過於鋪張,您覺得我們怎樣才能與這個目的更接近,也就是怎樣去追求這個世界呢?
費:要有人出來提倡的,沒有人提倡是不行的。你們媒體要敞開園地,有新的人物出現,沒有人物也就沒有藝術了。要辦很好的刊物,我以前等著看一些刊物和欄目,現在等著看的東西越來越少,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看的東西。辦雜誌、辦刊物要辦得人家等著看才行。報紙也不好看。你們《文藝報》要辦得人家等著看,那就成功了。這是不容易辦到的,一個國家一個時代都有幾個雜誌吸引人的。
周:您在《讀書》雜誌發表過一篇文章,好像說中國沒有經過文藝複興這個階段,對我們的文化是有影響的,您覺得我們是不是還要補上這一課?
費:流產了,沒有爆發出來,沒有爆發出一個感情的高潮、文化的高潮。
方:現在來爆發還行不行?
費:出來一個“文化大革命”,完蛋了嘛。高潮是“文化大革命”,破壞性的高潮有,建設性的高潮還沒有。
周:那您覺得這個建設性的高潮,還是會出現的嗎?
費:這不能創造出來,它是曆史決定的,不是哪個人決定的。它來了就來啦。在我想象裏麵,中國至少要推出一個高潮。經濟高潮已經逐步出來了,這兩年不錯,我下去跑著看過。
方:文藝高潮下一步出來?
費:應當有一個高潮。
方:否則這個社會發展就不平衡了。
費:反正高潮的準備工作不夠。希望出一批人呢。現在的年輕人沒有像我們那個時候的人有勁,我們那一代人是很有創新勁的。現在的年輕人很多到外國去了。
周:您覺得受西方教育的年輕人,回國以後會對國內的文化建設有促進嗎?
費:沒有出現很多了不起的人才,至少我沒有碰上過,也沒有看到一代新的人才脫穎而出。這東西不能著急的,它自己要出來就出來,不出來也沒有辦法。
周:現在我們國家提出要培養跨世紀的人才,您今天也講了很多關於我們的文化藝術人才的問題,從國家文化發展的角度看,我們應該怎麼樣推動這批人才的出現?
費:這個問題太大了,這是黨的一個事業方向的問題。現在主要還是經濟發展的問題。這是我們的責任,底子沒有不行。底子發展之後,還要有這樣一個文藝高潮,現在就應當去準備的。看的遠一點就應當準備的。這準備不是哪一個人要準備,是要在人心中自然地發生出來的。
周:再次感謝您接受我的采訪。
(原載《文藝報)2002年9月3日。)文學能否真正走向“全人類”
——“全球化語境與民族文化、文學的前景”
國際學術討論會上學者之間展開爭鳴
本報訊(記者周玉寧)不管我們承認與否,“全球化”已開始成為我們言說當下的一個新語境,學界對這一新語境下文學、文化問題的探討已作過多次,但8月2日至13日,由中國中外文藝理論學會、陝西師範大學、新疆大學、上海社會科學院共同舉辦的“全球化語境與民族文化、文學的前景”國際學術討論會仍然氣氛熱烈,來自全國各地的近百位學者與會,並貢獻出許多新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