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孤燈的郝剛寶心裏說不出的痛苦和鬱悶,他喃喃自語道:“二師姐,我知道你早晚都得離開我,可你走得太早了,事情的真相也知道得太早了,我不會得到你了,可我仍然覺得你是我郝剛寶的女人……二師姐,我升官了,發財了,出人頭地的夢做成了,可我心裏越來越樂不起來了,我知道咱窮人出人頭地難,可沒想到目的達到了更難,得看上峰的臉色做事,得想方設法巴結上峰,還得殺人,該殺的不該殺的都得殺,有的人殺完了才知道像做遊戲一樣,我心裏怕呀、悔呀,可都沒用了,也不能怕、不能悔了……師父、秦梅紅、大師姐、師姐夫,你們怨就怨我、恨就恨我吧!”
郝剛寶從兜裏掏出一疊鈔票,望著,突然近乎神經質般地笑起來。
郝剛寶心情不爽,國民黨駐軍宋團長更是不高興,他怒氣衝天地大聲叫罵著:“他媽的,郝剛寶,你這個大閨女養的王八蛋,圍剿雁翎隊是老子出的兵,功勞應該是老子的,你口口聲聲說讓老子立功,可仗打完了功勞全他媽的歸你一個人了,你他媽的往上報功連老子的名字都沒提。你耍了老子,老子跟你沒完,新仇舊賬一塊兒算!”
一身便裝的保定行署專員黃瑞平和一個隨從走進來,宋團長興奮地問:“哈哈,姐夫,你怎麼來了?”
和田仕科年齡相仿的黃瑞平笑著說:“我怎麼就不能來呢?我不來怎麼能聽見你罵郝剛寶呢?”
宋團長怒氣不休地拍著桌子,說:“姐夫,你給評評理,警察局打不過雁翎隊,姓郝的跑我這兒來……”
黃瑞平伸手示意宋團長停住話頭,說:“兄弟,你知道姐夫為什麼微服來白洋縣嗎?我就是衝我的老對頭來的!”
宋團長醒悟地說:“對呀,田仕科不是你的老對頭嗎?你以前跟我說過,要不是他害你,你早就平步青雲了。這條老狗,不知道自己姓什麼,根本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白洋縣都成姓田的天下了,我他媽的早就看不順眼了!”
黃瑞平坐下身,說:“所以嘛,我要讓田仕科為自己以前的行為付出代價,不過他畢竟是國民政府的縣長,我抓不住他的把柄也不好把他拿下。”
宋團長問道:“那怎麼辦?他是你的下屬,你想治他還不容易嗎?”
黃瑞平點撥地說:“官場上的爭鬥哪是什麼容易的事?我雖然比他官大,可做事也要給自己留後路,不能隻為一時痛快給別人留下話柄,那樣於我無利。明白嗎?”
宋團長點點頭,說:“姐夫,你說的這些道理我不是不懂,我是替你著急嘛!”
黃瑞平沉穩地說:“再急也得看準時機,這就和打槍一樣,你看不到目標能扣扳機嗎?我對你剛才破口大罵的那個警察局局長郝剛寶很感興趣,聽說他是田仕科精心提攜起來的心腹,也是田仕科的一條腿,田仕科在剿滅共產黨這一點上確實卓有成效,這和郝剛寶為他賣命分不開,否則就憑他能和共產黨抗衡?”
宋團長想了想,問:“姐夫,你的意思是先拿姓郝的開刀?”
黃瑞平陰冷地說:“對,斷了腿的人就站不住了!”
宋團長大聲說:“好,我他媽的恨死這個姓郝的了,恨不能馬上就一槍崩了他!”
黃瑞平從兜裏掏出幾張紙,說:“兄弟,我這次秘密來白洋縣可說是小有收獲呀。最近街上傳抄著一段鼓詞,名叫《惡徒殺師》,據說是影射郝剛寶的。如果郝剛寶真的殺死了他師父,那事情就好辦了!”
宋團長說:“我也聽說這件事了,憑我的感覺,姓郝的能幹出這事來!”
黃瑞平把那幾張紙疊好,說:“我還了解到了一個重要情況,白洋縣一個名叫楊二子的人死得不明不白。”
宋團長說:“楊二子?哦,我看過縣政府貼的布告,說他是共產黨,被警察局處決了。”
黃瑞平冷笑著說:“要是別人這麼說我或許不懷疑,田仕科這樣說我就不能不懷疑了,因為我了解他,他是一個說謊話不臉紅的人。我已經對那個楊二子秘密調查過了,結果和田仕科說的正相反,楊二子絕對不可能是共產黨,田仕科是在欺上瞞下,他的目的我也明白。既然楊二子是警察局處死的,那郝剛寶極有可能就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這隻是我的推測,我要的是證據,記住,打蛇打七寸,整人也要整在要害上,隻要想治他就不能給他還手之機,否則必有後患!明天我繼續秘密察訪,一旦時機成熟,你要配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