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梅紅望著齊兆鳴的臉,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他們離開墳地,回到了家裏。齊兆鳴走進掛滿了蛛網的屋裏,從箱子裏翻出《尚雅藉》,捧在胸前,嗓音緩重地說:“雯蘭沒出大事,《尚雅藉》還在,我就是受點兒難也不在話下了。”
秦梅紅把《尚雅藉》包好,擔憂地說:“她爹,這個家咱不能住了,郝剛寶要是知道咱們大難不死回來了肯定不會放過咱們的,我看咱還是搬走好。”
齊兆鳴義正辭嚴地說:“我沒做虧心事,我不走,這是我的家,我生在這兒長在這兒,就是死也該死在這兒!”
秦梅紅點點頭,說:“她爹,你說得對,咱沒做虧心事,什麼也不怕,上天入地我都陪著你!”
齊兆鳴激動地握住了秦梅紅的手。
這時,房門被推開,身子疲憊的雯蘭走進來,秦梅紅急忙迎上去,攙扶著雯蘭坐在炕上,關切地說:“雯蘭,你還在月子裏,媽和你爹勸你好好養身子,你不聽,非出去找孩子,你的心情媽知道,可你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啊!”
雯蘭嗓音哽咽地說:“媽,您別說了,我身子不怕,不把孩子找到,丹麟回來我怎麼對他說呀……明天我還去找,您別攔著我了。”
秦梅紅疼愛地把雯蘭抱在了懷中。
齊兆鳴唱起來:“惡徒他忘記了昔日恩情,我待他如親生一般同……”
齊兆鳴的音調高亢、悲憤。
尋找孩子成了雯蘭每天都要做的事情。這天,雯蘭在遠離村子的一條小路上慢慢行走著,邊走邊尋找孩子。
忽然,前麵出現了一隊警察,雯蘭急忙躲到了一堆石頭後麵。
郝剛寶帶著警察們來到石堆前,郝剛寶命令道:“弟兄們歇會兒吧,抓共產黨不在這一時半時,槍別離手,就地休息!”
警察甲奉迎地說:“局長,您真體貼下屬啊,弟兄們早就走累了。可話又說回來,您身為局長不辭辛苦親自帶我們抓共產黨,我們就是累趴下也值了!”
郝剛寶笑著說:“我是帶弟兄們來立功的,你們明白嗎?”
警察甲大聲說:“報告局長,屬下明白!”
石堆後的雯蘭氣憤地瞪圓了眼睛,眼光落在一塊石頭上,她咬緊牙關,悄悄抓起了那塊石頭。
石堆前,郝剛寶見身旁有一株小柳樹,伸手折下一根柳枝,熟練地擰了一個柳笛,吹起來,眼前浮現出和雯蘭在一起吹柳笛的情景。
郝剛寶停止吹柳笛,出神地自言自語道:“二師姐,娶不了你我這輩子當再大的官也沒什麼意思啊……”
聽著郝剛寶那刺人肺腑的話語,石堆後的雯蘭衝動地站起身,衝到郝剛寶身邊,舉起石頭向郝剛寶頭上砸去。
石頭掛著風聲向郝剛寶後腦海砸去,郝剛寶一驚,頭一偏,石頭砸在郝剛寶的肩上。
警察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雯蘭乘機轉身向前方跑去。
郝剛寶負痛地喊道:“二……二師姐——”
警察甲醒過神來,舉起槍向雯蘭瞄準,郝剛寶跳過去,一把托起槍管,子彈射向了天空。
“不許開槍——媽的,不許開槍——”郝剛寶大聲命令道。
幾個警察向雯蘭逃跑的方向追去。
郝剛寶捂著疼痛的肩膀,忽然如中瘋魔般先笑後哭起來。守在郝剛寶身邊的幾個警察麵麵相覷,不知所然。
警察乙小心地說:“局長,您受傷了,我們送您回去吧!”
郝剛寶咬著牙說:“我不疼,不疼……”
警察乙想繼續勸說:“局長……”
郝剛寶大吼一聲:“別管我,我不疼,我心裏舒服,舒服——”
小學校寢室裏,賀丹麟正在邊喂孩子吃飯邊和校長說話。
校長感慨地說:“丹麟,你我交往好幾年了,你的為人、為文都令我欽佩,你本該大有作為的,可惜英才在亂世中難有出頭之日,你又遭受了不白之冤。你可悲,國家也可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