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被雯蘭訓斥得不敢再說話。
雯蘭眼珠轉動著想脫身之計,頃臾,打定了主意。
往前走了十幾步後,雯蘭突然彎腰抓起一把土,欲撒向警察,手卻給警察緊緊握住了。
警察望著雯蘭,眼裏閃動著邪欲的光,冷笑著說:“我知道你鬼精鬼精的,早就防著你呢。怎麼樣,小鬼兒跑不出閻王爺的手心兒……”
雯蘭在警察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警察大叫一聲,鬆開手,雯蘭撒腿便跑,但腿一軟,摔倒在地上。
警察衝過來,罵道:“臭丫頭,跟老子來這一手。實話告訴你,你要不是郝局長的人,老子早讓你破身子了!識相的乖乖跟老子走,讓老子在郝局長麵前領幾個賞錢!走!”
雯蘭坐起身子,大聲地說:“我死也不跟你進城,你們郝局長是惡鬼托生的!”
警察上前拉雯蘭,雯蘭奮力反抗,但體力不支,被警察拖了起來。
危急關口,路邊閃出兩個人,一把弦子把警察砸暈。
雯蘭爬起身,望見了那兩個人,不由得驚恐地怔住了。
來人竟然是齊兆鳴和秦梅紅。
秦梅紅形容依舊,齊兆鳴明顯蒼老了,左腿也跛了。
雯蘭睜大了眼睛,望著齊兆鳴和秦梅紅,驚怕地喃喃自語著:“你們……鬼……啊——”
秦梅紅上前抱住雯蘭,說道:“雯蘭,我們不是鬼,我們沒有死,真的沒有死!”
雯蘭望著秦梅紅,難以置信地說:“你、你真是媽……”
秦梅紅嗓音哽咽地說:“雯蘭,你受苦了,真是我們啊!”
雯蘭又把目光投向齊兆鳴,問:“爹?您是我爹?您還活著?”
齊兆鳴淚流滿麵,嘴唇劇烈顫抖,嗓音嘶啞地說:“雯蘭,好閨女,爹大難不死……”
雯蘭驚詫地說:“爹,您的嗓子怎麼了?”
秦梅紅握住雯蘭的手,說:“雯蘭,你爹的嗓子和腿都壞了,他想你都快想瘋了……”
雯蘭淚如泉湧,激動地撲進齊兆鳴懷裏,大聲哭喊著:“爹,爹——”
父女二人抱頭痛哭。
哭罷多時,雯蘭憤恨而痛苦地說:“爹,郝剛寶是個畜牲,他害死了我姐姐和姐夫……”
秦梅紅難過地說:“雯蘭,我和你爹進城去過你姐姐家了……別哭了,哭不頂用,咱們一定要向郝剛寶討還公道!”
齊兆鳴拉著秦梅紅的手,激動地對雯蘭說:“雯蘭,我們成親了……爹遇上了個好女人,這些日子,要不是你媽,爹真就見不著你了!”
秦梅紅嗔怪地說:“你呀,又說起這些話來了,我可不高興聽。”
雯蘭拉住秦梅紅的手,急迫地問道:“媽,媽,我真的等到這一天了。你們為什麼沒有被燒死?這些天都在哪兒了?”
秦梅紅說:“郝剛寶想讓我和你爹死,老天爺睜眼了,樓塌後,兩根粗檁擋住了火,就這個機會我燒斷了繩子,和你爹跑了出來。你爹的嗓子被煙熏壞了,腿被郝剛寶紮傷也不敢在縣城治,我們在一個水溝裏躲了一夜,第二天混出城,逃到了唐山,靠著我貼身帶著的準備給你爹灌唱片的錢過日子。你爹娶了我,了了我的心願。我們惦著你,吃不下飯睡不好覺,猜想這幾個月你肯定受了不少苦。”
雯蘭哭泣著說:“媽,我……我都死好幾回了,我對不起丹麟,我把他的孩子丟了……”
雁翎隊遭到重創,田仕科和郝剛寶舉杯暢飲,二人喜慶之色溢於言表。
田仕科興奮地說:“剛寶,這是什麼?這就是你我的功勞,我有鐵打的政績,他黃瑞平想咬我也沒處下口!哈哈哈,得意之筆,得意之筆呀!”
郝剛寶躊躇滿誌地說:“隻可惜那些國軍不聽我指揮,我要是能指揮得動他們,雁翎隊說不定就得全軍覆沒!”
田仕科給郝剛寶的杯子裏斟上酒,笑著說:“剛寶,這已經讓幹爹高興了,消滅共產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當初蔣委員長言說三個月內消滅共匪,我心裏就當是一句戲言。幹爹沒有看錯人,你確確實實是不可多得的幹將!來,為我們父子的勝利幹杯!”
田仕科和郝剛寶飲盡杯中酒。
田仕科望著郝剛寶的眼睛,洞察一切地問:“剛寶,你有些不高興?”
郝剛寶望著酒杯,喃喃自語道:“我沒有找到她……”
此時此刻的郝剛寶萬萬沒有想到,他認為已經葬身火海的齊兆鳴和秦梅紅回到了白洋縣。
城外墳地裏,齊兆鳴和秦梅紅跪在張瞎子的墓前燒紙。
齊兆鳴哽咽地說:“大伯,你走得真慘,兆鳴對不住您老人家啊……我娶梅紅了,我們這對苦夫妻給您磕頭了!”
齊兆鳴和秦梅紅恭恭敬敬地衝墳墓磕了三個頭。
秦梅紅顫聲說:“大伯,咱們都是讓郝剛寶那個狼崽子給害的,我和兆鳴一定不會放過他的,我們要把他忘恩負義的醜事公布於天下。我和兆鳴編了一個段子,名叫《惡徒殺師》,隻可惜您不能操弦了。”
齊兆鳴自責地說:“我一生做人光明磊落,高萬生那樣逼我、害我我都沒太放在心上,我最大的錯事就是收了一個衣冠禽獸的徒弟……”
秦梅紅扶住齊兆鳴,說:“她爹,你別氣壞了身子,咱和雯瑛兩口子說說話去吧!”
齊兆鳴和秦梅紅走到雯瑛、李梓春的墳前。
齊兆鳴望著雯瑛、李梓春墳旁他和秦梅紅的墳墓,冷笑著說:“郝剛寶,這就是你給我們修得白洋縣最氣派的墳?你罪孽深重,必遭報應!”
齊兆鳴怒目圓睜,拳頭狠狠砸在寫有自己名字的墓碑上。
秦梅紅說:“她爹,把碑放倒了吧,當心折咱的壽。”
齊兆鳴搖搖頭,語氣冷峻地說:“咱們鬼門關都去過了,還怕折壽嗎?這碑別放倒,就這麼讓老天爺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