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芳和賈小武嘻嘻哈哈笑著回到住處,趙文芳把那三十塊錢遞給齊兆鳴,說:“齊大哥,你的錢我們哥倆給您要回來了。您別抹不開麵子,咱不多占他們的就夠意思了。您收好!”
趙文芳把錢硬塞在齊兆鳴手裏。
齊兆鳴望著錢,激動地說:“二位兄弟,你們是好人、高人!”
雯蘭放下正在縫補著的衣服,也對趙文芳、賈小武感動地說:“二位叔叔,咱中國人要都像你們這樣兒就好了!”
賈小武慨歎地說:“侄女,什麼也別說了,咱活得像個中國人就行了!”
看看該到撂場子的時辰了,趙文芳、賈小武、齊兆鳴、雯蘭、張瞎子剛剛從屋裏走出來,薑利仁就領著一夥人圍了上來。
趙文芳瞪著薑利仁問:“青天白日地你們想幹什麼?”
薑利仁冷笑著說:“小子,你能摸到我家騙我女人,我就不能摸到你家了?你也太小瞧爺爺了!今兒爺爺好好調理調理你,讓你開開竅兒!”
齊兆鳴預感到要出事,急忙對薑利仁說:“利仁兄弟……”
薑利仁打斷齊兆鳴的話,粗暴地說:“誰是你兄弟,我是你祖宗!來呀,打他們!”
賈小武衝到薑利仁眼前,說:“操你姥姥,老子不怕你這個,你最該揍!”
賈小武說著,一拳把薑利仁打倒在地。
趙文芳大聲地對齊兆鳴說:“齊大哥,你們快走,我們跟這群王八蛋拚了!”
齊兆鳴沉靜地說:“我這時候要跑了還算男人嗎?”
賈小武高興地說:“好,齊大哥,你這一句話值老錢了,我們哥們兒沒白交你一場!”
齊兆鳴、趙文芳、賈小武和薑利仁一夥人廝打起來,齊兆鳴打跑了幾個人,趙文芳頭上被砸了一磚頭,血流滿麵。
薑利仁見趙文芳躺在了地上,終究怕出人命,一擺手,帶著那群打手逃走了。
齊兆鳴俯下身,抱起趙文芳,大聲而急切地呼喊著:“文芳兄弟,文芳兄弟——”
賈小武搖晃著趙文芳的身子,含淚叫道:“老趙,你他媽的可別死啊,你死了我就孤獨了!”
雯蘭哭喊著:“趙叔,趙叔——”
趙文芳睜開眼睛,微笑著說:“痛快,真……痛快……我……死不了……沒事……”
齊兆鳴自責地說:“文芳兄弟,你這是為了我們才讓壞人打了,我給你們二位添大亂了!”
趙文芳輕輕搖搖頭,說:“這事不……怨你,打壞人是……是英雄所為之事,可就是……這一鬧……你們在天津……混不下去了……”
齊兆鳴哽咽地說:“文芳兄弟,你可別這樣說,你和小武兄弟讓我看到了什麼是好人品!”
雯蘭哭泣著說:“趙叔,您的傷這麼重,快去醫院吧!”
趙文芳坐起身,伸手摸了一把頭上的血,對雯蘭說:“侄女,你和你爹快走吧,別管趙叔,他們不敢把你兩個叔叔怎麼樣,可恐怕還得找你們麻煩。記住趙叔一句話,咱藝人腰杆兒要是挺起來也能頂他半個天!”
雯蘭說:“趙叔,我記住了,您的話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趙文芳對賈小武說:“老賈,你送齊大哥他們爺三個走吧……”
齊兆鳴斷然說道:“文芳兄弟,我不能走,不能丟下你不管啊,那樣我就是不仁不義的人了!”
賈小武真誠地說:“齊大哥,老趙既然讓你們走了,你們不走才是對不住他呢。走,快收拾好東西跟我去車站吧!”
趙文芳望著齊兆鳴,說:“齊大哥,你……你難道想讓我求你走嗎?”
齊兆鳴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緊緊握住趙文芳的手,說:“你是大哥的親兄弟,大哥走了……雯蘭,給你兩個叔叔磕頭!”
雯蘭跪在地上,欲給趙文芳和賈小武磕頭。
賈小武急忙攙起雯蘭說:“侄女,別行這麼大的禮,你兩個叔叔沒這麼大的福分!咱走吧。”
齊兆鳴對賈小武說:“小武兄弟,聽我的話,你照顧文芳兄弟吧,我們爺三個自己去車站。”
賈小武望望趙文芳,點點頭說:“好吧,齊大哥,你們收拾東西去吧,我就不送你們了,咱們都保重!”
齊兆鳴顫聲說道:“好,保重……保重!”
齊兆鳴和雯蘭攙扶著張瞎子向屋裏走去,他們收拾好了本來就很簡單的東西,去了天津火車站。
火車要在一個半鍾頭後才能開,齊兆鳴、雯蘭和張瞎子便坐在髒亂的候車室椅子上捱時間。
雯蘭神情鬱悶地問:“爹,咱是回家還是去別的地方找台口兒?”
齊兆鳴沉重地歎了口氣,說:“唉,爹也正尋思著下一步怎麼辦呢!”
旁邊突然響起了秦梅紅輕脆甜柔的聲音:“怎麼辦?回家唄!”
雯蘭一抬頭,發現秦梅紅站在了身邊,驚喜地問道:“師妹,你怎麼來了?”
齊兆鳴也深感意外地問道:“梅紅,你怎麼到天津了?家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秦梅紅笑著說:“師父、二師姐,家裏好著呢。世道這麼亂,我放心你們嗎?師父,您別怪我。”
齊兆鳴動情地說:“梅紅,師父怎麼能怪你呢。咱們的場子讓壞人給攪了,我正琢磨是回家還是往別處去找台口兒,你來了,咱們一塊兒合計合計。”
秦梅紅說:“師父,這世道比一台大戲還亂,到哪兒咱也沒安生日子過,莫不如回家,等太平盛世的時候再唱。您說呢?”
齊兆鳴難過地喃喃自語道:“我實在是不甘心這麼回去呀……”
秦梅紅望著齊兆鳴,輕聲說:“師父,您別……別想太多的事。我去買票,咱回家吧!”
齊兆鳴又重重歎了口氣,秦梅紅和雯蘭手拉手向售票處走去。
白洋縣警察局大院裏,神色鬱悶、低頭行走的王玉山和一個手裏托著幾盒卷宗的警察撞了個滿懷,卷宗掉在了地上。
那個警察一驚,急忙拾起卷宗,把有字的一麵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