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鳩占鵲巢的鳩,早就選好了窩,與我們的目標不同。”
“此方天地驟變,最終倒是成了我們的福分。”老住持幹癟的臉上終於浮現出笑意。
“懷璧其罪,不過要說最大的寶貝還是那位。”
“那位到底現狀如何?若是我聽說的那樣,他不該……”老神仙急切地問道。
普陀山老和尚微微一笑,賣起了關子:“此乃天機,不可泄露。但可以告訴你們,他與這片天地的秘密息息相關。”
“竟然......”老神仙和另一人對視一眼,心中充滿了好奇。
“不過,我們也不必過於擔心。”老住持接著說道,“隻要我們按照計劃行事,或許能夠揭開這片天地的神秘麵紗,獲得意想不到的機緣。”
三人商議已定,決定各自行動,密切關注城中的動靜。
陳仙耳中聽著三人的講述,院裏有風,這小小天地中的一切都躲避不開他的窺探,也許有人可以,但得費上不少心思,顯然自己的這位故人心思還不夠,也或者這些話就是說給自己聽的,畢竟這小天地裏,眾生平等,這是自己給自己立下的規矩,即便他是規矩的建立者,在這座天地尚未完全崩潰時也得遵守。
閉上眼睛去看,便能見著此刻城裏多了不少火燭,井底的那條老龍和普陀寺的老和尚格外明顯,他們的光亮已然能比肩天上明月,而反觀自己。
哦,自己現在隻是一個凡人。
城裏的水井水位又在下降了,時間接近冬天,往年的這個時候也是如此,街坊們也早就習慣了這口水井的脾性,早在降水前就將自家水缸裝滿。
馮獵戶這幾日很忙,天氣冷了,山裏的野獸也就愈發的狂躁,人類儲備了食物過冬,可山間野獸便不好過了,隻能循著氣味到山下尋找,來的多了,難免就會出現一些凶獸傷人。
小丫頭這幾日就窩在自家閨房裏也不知道在忙活著什麼,天氣冷了,她也不愛出門瞎轉,隻是房裏的燭火每日都要到很晚才滅。
陳仙已經很久沒去說書了,對外隻是說自己身體抱恙。
馮丫頭心知肚明,自家先生隻是乏了,想休息休息。
那和尚來了幾次之後便消失了蹤跡,連同著城裏道觀古寺的二位一同不見,也不知道是察覺到了陳仙的窺探做出了應對還是如何。
夜晚越來越早的到了,白天的時間則與之相反,魚生鋪子倒是時常開門,隻是去的客人卻日漸少了。
整個小城裏莫名的冷,明明還未徹底入冬。
陳仙租住的小院附近又來了幾戶鄰居,都是外地打扮。
大抵是看上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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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馮獵戶時常不在家,在家時也隻是喝酒。
他叫了陳仙,兩人說了很多,可回憶起來也隻是歇家長裏短的小事,大致是擔心自家閨女的人生大事,總覺得還是過於冒失。
陳仙隻是喝酒吃菜,偶爾答上兩句,望著眼前的漢子口水紛飛,他確實是很累了。
臨了,漢子說了句。
“那孩子的娘親要回來了。”
“那是好事啊,你們夫妻團聚,祝賀你。”
“不是什麼好事,先生……她這個時候回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你們馬上就能離開了不是嗎?”
漢子迷蒙的眼神突然變得清澈,語氣也從之前的隨意變得嚴肅了許多。
“原來你一直都知道,所以先生,我想知道,你走嗎?”
“我不走。”
“丫頭很喜歡你,你不走,她不會走。”
“她會走的,年少時的歡喜本就最容易割舍,更何況,她隻是個孩子。”
“她會恨我。”
“她會明白。”
“所以你們都聊好了嗎?”
“哦,你沒睡啊丫頭。”
馮丫頭低著腦袋,坐在了二人中間,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
“丫頭……”
“爹,我跟你走。”
“啊?”馮獵戶很驚訝。
“先生,我這幾天總是做夢,夢裏麵先生走在一條好高好高的路上麵,周圍有好多人盯著你看,他們好像很希望先生你走到那條路的盡頭,可是那條路斷了,先生就掉下來了,然後那些圍著的人都笑先生,所以我就想,如果我能陪你走在那條路上就好了,這樣,至少他們笑的時候我能幫先生你去打他們,讓他們不敢笑話先生。”
馮丫頭盯著陳仙的臉,她似乎是下定決心要走了,似乎是一瞬間就已經做下了決斷。
陳仙愣住了,嘴巴微張著,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到了這般地步,他竟然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去回應對方了。
求道的那些年裏,他在山上潛心修行,悠悠數百載歲月匆匆而過。在那些漫長的時光裏,他一心向道,將塵世中的男歡女愛統統視為過眼雲煙、紅顏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