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怪。硬要說的話,還是有兩、三個我覺得不太自然的地方,隻是就算追究下去,也不能保證小佐內同學一定可以平安無事地回來。既然警察已經出動,像我這種小市民,還是乖乖地待在一旁看熱鬧就好了。
下了這樣的結論之後,我終於可以打從心底開始祈禱小佐內同學平安無事。小佐內由紀雖然橫看豎看都不像是高中二年級的女生,但畢竟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我不知道歹徒為什麼會找上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綁架了,但還是希望她可以平安地回來。雖然我什麼忙都幫不上就是了……
對了,至少我可以去幫她買她一直很想吃的蘋果糖,等她回家的時候給她。
就在我一邊想著這件事,一邊正打算跨上腳踏車的時候……
我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原來是簡訊,發信人是……小佐內同學!
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飛快地按下幾個鍵把簡訊叫出來。
映入我眼簾的文字,差點沒讓我的眼珠子掉下來。
小佐內同學傳來的簡訊上是這麼寫的:
「不好意思,麻煩幫我買四個蘋果糖和一個卡納蕾,不好意思。」
——小佐內由紀被押上登記在幫派成員之一北條智子父親名下的轎車裏。雖然北調沒有駕照,之前她就常常無照駕駛地偷開她父親的車出去。她父親應該也知道這件事,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車上一共有五個人,北條坐在駕駛座上,另外還有三個人坐在後座。他們讓小佐內坐在最中間,左右各有一個人架著她,還不停地放話恐嚇她。
小佐內當天的穿著是藏青色的荷葉邊短裙和白色的直排扣襯衫。身上並沒有背包包或其他東西。
綁架小佐內的那群人雖然對她露出了非常強烈的敵意,但是在移動的過程中倒也沒有做出什麼太過分的行為。石和雖然反複不停地說些要幹掉小佐內之類的話,但那也隻不過是一般小流氓會放的狠話罷了。單從這一件事,應該還不足以判斷石和有殺害她的念頭吧!
小佐內並沒有表現出太明顯的掙紮,隻是一直低著頭。對於石和和他們恐嚇她的說詞,也都隻是簡短地回答「不是這樣的」、「對不起」。除此之外就沒有再主動說些什麼了。
此外,石和在車上還對沒有來參加這次計劃的川俁早苗表現出強烈的不滿。
車子大約開了二十分鍾,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4
收到這樣的簡訊之後,我立刻回電話給小佐內同學。屏氣凝神地等她接電話。
可是卻一直被轉進無情的語音信箱裏:「你撥的電話現在未開機,請稍後再撥……」這也就是說,小佐內同學在發完這封簡訊給我之後馬上就關機了。當然,也有可能她隻是到了一個收不到訊號的地方。
也有可能,不是她自己關機,而是被別人給關掉了。
我按下取消鍵,把電話薄關掉,重新研究起簡訊的內容。小佐內同學到底想透過這封簡訊告訴我什麼訊息呢?
隻是要我幫她買蘋果糖和卡納蕾嗎?不,不可能。因為我們早就說好等一下要去買蘋果糖了,就算她要臨時取消的話,至少也得寫上買好之後要送到哪裏去吧!再加上,卡納蕾又是什麼東西啊?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多半是什麼甜點的名字吧!但是小佐內同學又不是不知道我對甜點不熟,還故意講個這麼拗口的名字,肯定是要表達什麼。
如果不是要我替她跑腿的話,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我喃喃自語:
「……是求救訊號嗎?」
換作是別人,一定隻會認為這是一封使喚人的簡訊,但我知道沒那麼單純。換個方式說好了,被壞人綁走的小佐內同學避開綁匪的耳目,發了這封簡訊。就算後來綁匪發現了這封簡訊,也沒有人會知道那是一個求救的訊號,除了我之外。
剛剛在電梯裏的那種煩悶感全部一掃而空。這已經跟是不是小市民沒有關係了,如果解開這個謎題就可以把小佐內同學救出來的話,我就沒什麼好猶豫的。
我花了短短的兩、三秒鍾把整件事情整理了一下。
如果這真是求救訊號的話,應該怎麼辦才好?說得具體一點,我應該把這件事告訴警察,靜靜地等待搜救的結果嗎?
不對,我不認為這會是正確的答案,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警察在麵對綁架案的時候會采取什麼樣的行動。如果他們願意重視這封簡訊,認真地聽我說話倒還好,如果不是呢?豈不是白白浪費時間嗎?正確的作法應該是利用這封簡訊先找到小佐內同學之後再叫警察。當然,如果綁匪沒有看得很緊的話,倒是可以直接把小佐內同學救出來,但我想還是不要這麼樂觀比較好吧!
那麼,我應該馬上去找小佐內同學嗎?
這也不是正確答案,因為對方不見得隻有一個人。如果打草驚蛇,不但會給小佐內同學帶來危險,就連我自己可能也沒辦法全身而退。一定要再找一個幫手,萬一真有個什麼的時候,也好請他去搬救兵。
那要找誰呢……這種事還需要想嗎?對於過著平穩的校園生活的我來說,朋友雖然不算少,但是像這種天外飛來一筆的事,也隻能找那個男人幫忙了。這當然是一個無可奈何的選擇,可是再怎麼無可奈何,也隻能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我打開手機,現在可沒有時間慢慢地打簡訊了。我直接叫出電話簿,健吾健吾……找到了,還好之前記得把他的電話號碼存下來。
謝天謝地,堂島健吾馬上就接了電話。
「……幹嘛?」
「啊、健吾嗎?如果沒事的話可以馬上過來一趟嗎?」
「誰跟你說我沒事的。」
「有事的話也請你馬上過來一趟。」
健吾的語氣本來就已經很不耐煩了,害我不免有些心虛。
「搞屁啊你。」
突然叫人家「馬上過來」,任誰聽了都會不高興的吧!雖然健吾昨天的態度就是這樣。但現在可不是再去翻舊賬的時候。我單刀直入地挑明了說:
「小佐內同學被綁架了,綁匪打電話來要求贖金。在那之後我又收到小佐內同學傳來的簡訊,所以我打算先找到囚禁她的地方再報警。但是我一個人又太危險了,所以拜托你,過來幫我。」
「……啥?」
健吾的語氣就好像在說「你這家夥到底在說什麼呀?」雖然這是再自然不過的反應就是了。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這是真的。小佐內同學的母親接到了勒索的電話,警察正趕去小佐內同學家。但是能夠解開小佐內同學傳來的這封簡訊的就隻有我了,而我一個人行動又太危險了。」
短暫的沉默。
從話筒那頭傳回來的語氣不再充滿了不耐煩的神色。健吾十分平穩地說:
「你難道沒有其他可以拜托的人了嗎?」
……我可是小市民耶!
在我努力朝小市民之路邁進的過程中所結交的朋友,都建立在彼此是小市民的關係上。隻有健吾知道我其實是隻「狐狸」,所以身為一隻「狐狸」的我能夠相信的也隻有他了。沒有心情再去計較這樣的關係有多諷刺,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沒有。」
健吾也二話不說地答應我:「好啦,你要跟我約在哪裏?」
「我家。我得先回家一趟。」
「我十分鍾後到。」
「不用那麼趕啦!就算我再怎麼快也得要花上個十五分鍾。」
掛掉電話,我跨上腳踏車。
當我騎出那棟大樓的公共空間時,正好有一輛窗戶全都貼得黑壓壓的輕型廂型車開進來。在擦身而過的刹那間,我看見那輛廂型車上載了滿滿一車的人。
我回來得早了。原本以為至少要花個十五分鍾左右才能到家,可能是因為我使勁全力飆車的緣故吧!結果大概十分鍾左右就到家了,健吾也還沒有到。
我們家是由老房子改建而成的透天厝。我衝進自己位在二樓的房間,拿出了地圖。那可不是一般的地圖,而是。我把地圖攤開在玄關,木良市全景的地圖上,星星點點地散布著紅色的記號,那都是小佐內同學精心挑選之後所推薦的店。剛好在這個時候,健吾也到了。
健吾披著一件很居家的polo衫和一條破舊牛仔褲出現在我家門前。明明也是十萬火急趕來的,他卻一副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和氣喘如牛的我比起來,體力顯然是天差地別。
「我來囉!常悟朗。」
「感激不盡。」
我簡短地道了聲謝,馬上指著地圖說:
「那我就直截了當地說囉!這張地圖隻有我和小佐內同學兩個人有,因為這是小佐內同學自己做的地圖,網羅了這個市區裏所有賣甜點的店家。然後這個是小佐內同學傳給我的簡訊。」
我打開手機的熒幕給他看。
「不好意思,麻煩幫我買四個蘋果糖和一個卡納蕾,不好意思。」
我還以為健吾應該會很直覺地認為那隻是一封差遣人的簡訊,沒想到,健吾看完之後馬上說:
「隻要一個卡納蕾嗎?」
「……隻要一個有什麼不對嗎?」
「我所知道的卡納蕾是像司康餅那種小小的點心,會有人隻買一個嗎?」
我不清楚健吾為什麼會知道那種點心的名字,但是感覺上就好象我在常識上輸了健吾一樣,雖然有點不太甘心,不過現在可不是不甘心的時候。
「原來如此,那這就更不可能是單純要我幫她跑腿買東西的簡訊了。健吾,你看這裏。賣『蘋果糖』的店在這邊。」
我把排行榜放在地圖上。賣蘋果糖的店是位於三夜大道上的。
「然後,小佐內同學所選出賣卡納蕾的店是……」
卡納蕾並不在小佐內同學所選出的前十名店家裏。不過她就連十名外的店家也介紹得非常詳細,她特別舉出卡納蕾比較好吃的店是……
「有了!。健吾,幫我找一下。」
健吾二話不說地低著頭盯起地圖來。小佐內同學那張清單上的店星羅棋布地散布在這個市內的各個角落,而且數量高達三十家,就連位於市郊的住宅區裏的某家咖啡廳都被她給圈了出來。
不一會兒,健吾指著地圖上的某個地方。
「找到了,在這裏。」
就在從往西南方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這麼一來就知道這家店的位置了,接下來就輪到名偵探上場了。我微微地笑了一下。
「之前小佐內同學曾經出過一道非常簡單的謎題叫我猜。她講了兩家店的名字,叫我去位於兩者之間的店。很簡單吧!她都已經挑明是位於這兩家店中間的店了。我想小佐內同學一定還記得那件事。」
「原來如此,問題是……」
健吾馬上又用手指著大約落在和中間點的位置。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大概是在這裏吧!」
那兩家店的中間點是一家大型的購物商場,同時也是一個人來人往的地方。怎麼看也不像是個適合用來囚禁肉票的場所。
「既然這樣,那我去拿點工具過來。」
我衝上樓梯,從自己的房間裏拿出尺和原子筆,在兩家店的中間畫一條線。長長的線經過好幾條路,甚至還穿過了鐵軌。但是在那兩家店的中間點的的確確就是那家購物商城,連量都不用量。
「真的是這裏嗎?」
「呃……應該不是吧!」
「那到底是哪裏呢?光說是在這條直線上的某個地方,範圍也太廣了吧!」
我咬住了下唇。是我想錯了嗎?還是小佐內同學其實是要告訴我,她是經過和附近,然後又被帶到別的地方去了?事實上,隻要能夠掌握綁匪的移動路線,對警察辦案的確很有幫助。問題是,真的隻是這樣嗎?
我重新把小佐內同學傳來的簡訊從手機裏叫出來。四個蘋果糖和一個卡納蕾……這應該是指和沒錯。
不對,這封簡訊裏所含的訊息應該不隻有這樣。
「……你剛剛說沒有人會隻買一個卡納蕾的,對吧?」
「我的話是啦!但是我也不敢說大家都會跟我一樣……」
不管怎麼說,特地把數量打出來很有問題。如果隻有點心的名稱是重要的提示的話,那麼應該就沒有必要特地打出來要買幾個才對。
如果這封簡訊真的是小佐內同學所發出的求救訊號,那就應該不會是什麼太複雜的謎題才對,小佐內同學應該是假設我可以馬上解讀出來才這樣打的,因為如果我花了太多時間在解謎上,反而耽誤了救她的時間,那這樣的求救訊號就失去了意義。
四個蘋果糖和一個卡納蕾……如果這些數字其實也是有意義的話……
「……隻能試試看了。」
我用尺把連接兩家店的直線畫成五等分。
「四比一。假設這邊是四,而這邊是一的話……那就是這裏。」
我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但是這個方法好像也不對,因為我所指的地方寫著「市立南區體育館」。
「市立體育館,也怪怪的……」
突然,健吾的臉色變了。「不對!常悟朗,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南區體育館正準備要改建,等著要被拆掉,所以現在是禁止進入的狀態。」
原來如此。
「那不正好可以用來作為綁匪的藏身之處嗎?」
「嗯……應該是吧……」健吾摸著下巴,想了一想之後回答:「那是一棟巨大的廢屋,之前就聽說有一群不良份子在那邊出沒,但是這也表示並不是完全不會被人發現,因為附屬的建築物也不少。雖然不是最好的藏身之處,但是以這一帶來說,應該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也就是說,可以把希望寄托在這裏囉!我站了起來,把地圖折好,穿上鞋子。
「到那邊大概要多久?」
「……二十分鍾吧!」
「那好,出發吧!」
我們衝出家門。為了謹慎起見,我又試著打了一次小佐內同學的手機。她還是沒有開機。
這一切都太詭異了,簡直就是荒謬到極點。
空氣中連一絲風都沒有,又厚又重的雲層也是一副就快要下起雨來的樣子,天氣熱得令人忍不住詛咒起溫室效應。我全力衝刺,打算前去營救一個被綁架的小女孩。我的交通工具是腳踏車,身邊還帶著一個穿著家居服就衝出門的粗線條男子。我猜自己拚命踩著踏板的樣子,應該可笑到極點了。既然是要去救公主,至少該打扮得稱頭一點吧!
我和健吾一起衝出住宅區就碰上了紅燈,隻好耐著性子等到燈號變綠,再穿過羊腸小徑,飛也似的騎上拱形的高架橋;時而以驚人的速度騎在人行道上,嚇壞了不少路人;時而騎上車道,身旁呼嘯而過的大卡車也不時把我們嚇出一身冷汗。
由於腳踏車受限於齒輪轉速比的問題,不是想要騎多快就可以騎多快的。盡管心裏急得不得了,但是車速還是很有限,再怎麼著急也沒用。隻是,節節高升的暑氣實在是教人難以忍受。不管是脖子啊手臂啊還是腳啊都已經濕透,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汗水還是空氣中的濕度所造成。一開始是我在前麵帶頭,進入市區之後換成健吾在我前麵。因為我雖然知道有南區體育館這個地方,卻不太知道要怎麼走,還好健吾對這一帶的街道似乎十分熟悉。
穿過位於和中間點的購物商場。以直線距離來說,我們應該已經快要抵達目的地了。剛好前麵突然變成紅燈,我用力地握緊了手煞車,把腳踏車停了下來。直到剛才都是使盡吃奶的力氣在騎,所以上氣不接下氣地喘個不停。
一旁的健吾雖然沒有露出疲憊的表情,但額頭還是滲出了薄薄地一層汗水。他一邊瞪著紅綠燈,一邊沒好氣地說:「這種事去年好像也發生過喔!」
「……什麼事?」
「就是你說小佐內遇到危險了,然後我們衝去救她的那次。」
哦~
「你是說『草莓塔事件』啊!」
「啥?什麼塔事件?」
「啊、沒有啦!那是我們的暗號。」
小佐內同學堅持要把那一次的事件稱之為「春季限定草莓塔事件」。雖然我每次提到那件事的時候都以「腳踏車事件」簡單帶過,但是在她的堅持之下,我也漸漸地改口為「草莓塔事件」。不過我們其實不常提到那次的事件就是了。
燈號還是紅色的。明明隻是一條小小的單線道,卻因為位在購物商城附近而變得車水馬龍,如果不等到綠燈還真的過不去。
「那個時候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呢!後來也沒有好好地補償你,真的覺得很不好意思。」
「無所謂啦!小事一件。隻是……小佐內她……呃……」
雖然健吾吞吞吐吐的,但是我大概猜得出來他想說什麼。他大概是想說「小佐內由紀怎麼老是搞這種飛機」吧!而且就連他吞吞吐吐的原因我大概也猜得出來。姑且不論「草莓塔事件」,但小佐內同學在這次的事件裏純粹是個被害者,絕不是因為小佐內同學是匹「狼」的緣故才被綁架的。
「總而言之,當務之急是把小佐內同學找出來。有什麼想跟我說的,請等事情結束之後再說。」
雖然現在除了等紅燈變綠之外實在也沒別的事好做,但我就是沒心情聊天。看了一下手表,從出門到現在已經將近二十分鍾;從小佐內家接到要求贖金的電話開始,大概已經過了五十分鍾。綁匪要求的贖金是五百萬日元,隻要付了這筆錢,小佐內同學就能平安獲釋了吧!但是隻有小佐內家能決定要不要付這筆錢。
「……」
五百萬……
「常悟朗。」
聽見有人叫我,我猛一抬頭,這才發現號燈已經變成綠燈。我才剛踩下踏板,一輛想要利用紅燈右轉的車子剛好從我腳踏車的前端掠過。
「想死也不要拖人墊背啊!混蛋!!」我罵了一聲,繼續跟在健吾的後麵往前騎。
南區體育館前麵附設有一個很大的停車場,看樣子是一個規模相當大的體育設施。看到招牌之後才知道,原來這裏麵不是隻有體育館,還有網球場、排球場、射箭場等等。
雖然早就知道這裏是因為年久失修才不得不改建的,但是從停車場看過去,體育館的設計的確已經很老舊,甚至還彌漫著一股寂寥的氣氛,到底已經有多久沒被人使用了呢?健吾形容它是一棟「巨大的廢屋」,感覺還滿貼切的。即使站得很遠,也還是可以看到窗玻璃上都蒙著一層灰塵;樹枝也沒整理修剪,任由它們恣意生長。
除此之外,在體育館入口處有一道橘色的柵欄。雖然也不是不能從柵欄的空隙裏鑽進去,但是腳踏車要怎麼辦?停在這裏未免也太引人注意了吧!
「有沒有什麼後門或狗洞之類的入口啊?」
「後門有是有……不過我有更好的方法。」
我跟著健吾,先離開體育館。沿著外圍往旁邊走,穿過一條羊腸小徑之後,就看到一個小小的公園。隔著一道高度隻有到我胸口的柵欄,旁邊就是體育館了。
「真有你的。」
找健吾跟我一起來還真是找對了人。
我和健吾把腳踏車停在大象形狀的溜滑梯下麵,翻過那道柵欄。這裏大概就是長方形體育館後麵的角落。
蒙上厚厚一層灰的牆壁上,有一扇已經生鏽的巨大鐵門。
「健吾,這扇門是……」
「可能是用來搬運道具的吧!裏麵應該就是舞台的後台了。」
「可以打開嗎?」
「試試看吧!對了,你看那邊。」
健吾壓低了聲音,指著一棟看起來很像倉庫的建築物。不對,健吾指的是從建築物的陰影底下露出一小截車頭的車子。
我們一邊留意著周圍的變化,一邊小跑步地靠近那輛車子。
那是一輛乳白色的輕型廂型車。可能是最近才剛洗過吧!車身非常幹淨,這也就表示,這輛車並不是被棄置在這裏的廢車,而是有人開過來停的。
「難道後門沒有封起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重點不在這裏,就算後麵真的被「封起來」好了,如果隻是在兩根杆子之間拉上一條塑膠繩或鐵鏈的話,對於真正想要闖進去的人來說,根本算不上是什麼障礙。隻要想想前門也說要「封起來」,但事實上我們還不是進來了。那麼要把一輛車開進來根本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我正想把門打開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於是拿出手帕纏在手上,以免沾上指紋。但是車門根本打不開,隻好改從窗戶往內窺探,隻見後座的中央好像掉了一張包裝紙之類的東西。
「那是……」
「怎麼啦?常悟朗。」
我指著那張包裝紙。
「從這邊看不太清楚,但那好像是棒棒糖的包裝紙。」
「棒棒糖?」
哪有人知道卡納蕾,卻不知道棒棒糖的啊?
「就是上頭有一根棒子的糖果啊!小佐內同學偶爾會吃的……」
健吾皺起了眉頭,說:「該不會是什麼人說要給她糖吃,她就乖乖地跟著人家走了吧?」
我的腦子裏頓時浮現出一個陌生的怪叔叔拿著一根棒棒糖遞給小佐內同學的畫麵——「小妹妹,過來啊~叔叔給你糖吃。」小佐內同學一定會像這樣地拒絕他:「不用了,我自己有。」然後對方又說:「那這個吉百利的巧克力也給你。」「哇~好棒!我跟你走。」
「……這麼緊急的時候可不可以拜托你不要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啊?」
健吾不好意思地搔搔自己的頭。
「但是,你確定她在這裏嗎?」
「還不是很確定。」
我也看了一下前座。駕駛座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隻是這輛車上居然有內建的熒幕和衛星導航,應該是有錢人的車。健吾拿出手機,拍下了車子的號碼。我是不是也應該要來換一支具有照相功能的手機比較好啊?
副駕駛座上則是亂七八糟地堆了一堆東西。便利商店的袋子裏塞滿空保特瓶和口香糖的包裝紙等等,隨手就扔在椅子上。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白色的拳頭大小,看起來很像無線電對講機的東西。無線電對講機?這種東西現在已經很少人在用了吧!可是又沒有看到天線。該不會是……雖然腦中浮現了一樣東西,但是又不敢肯定。
「……健吾,你看那個,會是無線電對講機嗎?」
「嗯?」
正在用手機搜證的健吾靠了過來,看著我指的東西。
「我覺得不是。」
「那你覺得是什麼?」
「以前好像也有看過類似的東西……可是我不敢確定喔!」健吾把話先說在前頭,然後轉過頭來看著我說:「我覺得是變聲器。」
我也這麼覺得。雖然我沒有告訴健吾,但是打到小佐內家的那通電話裏的聲音,的確是透過機器變聲的。
在小佐內同學發來的簡訊裏所暗示的地方,停著一輛闖進禁止進入區域裏的車。車上還有疑似小佐內同學常吃的棒棒糖包裝紙,以及一個看起來很像是變聲器的機器。
健吾說:「要報警嗎?」
感覺上好像已經有很齊全的物證了……可是再怎麼說也都隻是我們的假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