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十點結束，安挽剛剛走出教室，就看到走廊盡頭圍了不少人。
（10）班在（7）班的樓上，顧棄如果要來找安挽，走教學樓右邊的樓梯是最快的，而現在樓梯口被人圍了一圈。
多半是看熱鬧的人。
而人群之中，被圍著的那個少年眉目精致，卻是涼薄的。
五月的風慵懶而愜意，春日已遲遲，春色太微微。
濃重冰冷的夜色襲下，而教學樓的走廊上燈光明亮，落在他身上似有薄光璀璨，炫目得太不真實。
有人從遙遙夜色裏走來，有著春色最後的浮光且盛。
圍在他身邊的主要是幾個女生，為首的女生是早先一步離開教室的柳十月，曾為第一辯手的她此時卻臉頰緋紅，猶豫著不敢開口。
樓梯口被堵住，原本要下樓的同學就停在一邊。
安挽看過去的時候，他也正好抬眸，視線交纏在一起。
安挽就見他微微地笑了一下，眉目璀璨。
他朝她走來，原本圍著不打算散開的人群卻也自動退讓開，最後他的指尖滑過她鬢邊時，他低緩著嗓音說：“我們回家了。”
春色滿園關不住，而他是那微微春霧裏氤氳的至盛驚豔，眸有桃花灼灼，眉有薄光流灩。
縱然是模糊的，縱然是稍縱即逝的。
周遭的人都無關緊要，他所求的，從頭到尾也隻有這麼一個人。
冰河鐵馬，巍巍不動。
他心係之，難以更改。
他微涼的指尖滑過鬢邊，觸碰到她耳後的皮膚時，安挽剛好抬眸看他，對方眸色沉湛，斂盡星辰。
有晚自習值班的老師下班路過，見樓梯口圍了不少人，正要問話時，柳十月失了分寸，上前就是一句：“老師他們……”
“我們怎麼了嗎？”安挽少見地出聲打斷別人說到一半的話，聲音緩緩，向來都是寵辱不驚、淡然冷靜的。
柳十月幾乎是有些意外地看著安挽，在她對安挽為數不多的印象裏，她性格太淡，很少有像這樣幾乎有些……氣勢逼人之感。
雖然不想承認，但柳十月還是不能否認，在剛剛她有些怔愣，為對方並不咄咄逼人卻從容自如的語態。
即使這樣，柳十月也還是繼續說了下去：“他們早戀！”
老師左右看了一下，有些分不清狀況，但也明白這裏的一些人是惹不起、管不得的。
老師選擇不說話，靜看這一場麵。
顧棄則是低頭極靜極柔地看了安挽一眼，似有千樹的梨花開在眸底，漣漪魅惑。
然而他再抬目時，從精致眉間緩緩退去的是縱然寵溺，換上的是春色冷冽。
“就算早戀，你能奈何？”
他薄透的唇角攀上笑意，那是春日遲遲裏少年的囂張，難掩一身光芒，灼灼芳華，叫人難以直視。
這是顧棄唯一一次正眼看柳十月，後者卻因為他那三分慵懶、七分冷冽而憤恨地咬緊了嘴唇。
這是年少輕狂裏她最無辜的喜歡，最毫無雜質小心翼翼的感情……原來要破碎也輕而易舉。
滿園的春色最終淡去，而少年冷眉冷眼，那是春色最後的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