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陳謙(4)(1 / 3)

在傍晚的天色裏,他看到了她透濕的棉綢衣下,兩顆花蕾般的果實突起。他的手捏住了它們,她叫出了聲,那聲裏有著一種暢快。這暢快傳染了他,他的身子貼下去,在她的身體上掙紮,不知要去向何方。他再次吻牢她,突然想,他要將她帶出去的,帶離這蠻荒山地,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她在他的身下扭動起來,似乎要叫。他沒有放開,他讓他的欲望推到絕境,他覺得他的遊泳褲裂開了。他去拉她的手,移向他的堅挺。她的手死抵著,他的堅硬貼到她的大腿,她的身體在他身下急速扭動。他想控製她的移動,就更壓緊下去。他又去抓她的手,沒抓牢,突然,他騰空而出,將自己也震住了,他翻側起身,看到那白色的漿液,抵達她唇上。她翻過身去,趴在沙地上,哭了起來。他去拉她的手,想勸慰她,她用手捂住臉,死活不鬆開。他看到兩滴眼淚,從她的指縫間流出。

河岸上傳來的呼叫小梅的聲音。是我媽媽!小梅驚嚇地坐起。她的身上一片汙跡,沾著泥沙,狼藉斑斑。她跳下水,不停地擦洗。天黑下來,他看著她遊過江岸,很安靜地一會兒,然後是母親的喝斥聲,悶雷一樣從水麵上滾來。他跳入水中,潛到江底裏,旋轉,再旋轉。浮出江麵時,他想到明天就回大連。

第二天中午,他看到父親由縣委許書記陪著走向辦公樓,小梅的母親扯著小梅的手,安靜地跟在後麵。他躲在房裏,低伏在窗邊往外看。他看不清小梅的表情,隻見她短裙下的長腿,步伐淩亂。小梅的母親穿一件白衫,一條黑綢褲,高挑身段,頭發盤起來,露出長長的脖子,臉的輪廓好美。他們走到指揮部辦公室裏,很久才出來。他嚇得一直哆嗦。

父親出來,立刻回家找到他,將門摔上,揪起他的衣領,先是一腳踢到他大腿上,再回身又掃上他的小腿,他當即跌坐到地上。父親大聲吼道:你他媽的跟我老實講,你都幹了什麼好事?

他縮著身子,說,沒有,我們隻是遊泳。父親原本就長的臉拉得更長了,鼻孔裏久未修剪的毛都翹起來,厲聲說,你知道嗎?強奸少女,要坐牢的!弄不好要殺頭,你他媽的死到臨頭還不講實話!他哆嗦著說,我沒有做什麼,我沒有做。還說謊!父親一個巴掌過來,側身一轉,皮帶就抽了出來,在空中劈啪一甩,又一甩,是更響的一聲。父親吼出聲,男子漢敢做敢當!你不要讓老子瞧不起你!真的沒有!他說,抱住了頭。那人家女孩子身上的……反正要去醫院驗的,你到時哭都來不及!父親厲聲又一吼。他哭出了聲,說,不是的,是她主動的!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說了這樣的話,嘴唇哆哆起來。可是他沒有就此打住,他看到父親變得青黑的臉,又接著說,她說要我幫忙托你將她哥哥調回來,就一直跟我接近。昨天,昨、昨天晚上,她,是她退我的褲子的……夠了!不要再講了!這麼可憐的人家,你還搞人家的女娃!他媽的,這些年你媽是怎麼管教你們的?你給老子滾!小心老子抽死你!啪!父親用皮帶朝桌上狠抽一記,一腳蹬翻了椅子。

父親讓警衛小張將他帶走,隨後追到走廊上對小張又說:這小子你一定給我看牢了,不讓他再出這院子一步。

三天後,他被通知立刻回大連。離開融安是在下午,父親將他送到大院門口,他問,爸!小梅……父親盯了他一眼,低聲嚴厲地說,別再提了,好在醫院也證明沒有事,你給我回去,再沒有什麼小梅!他說,爸,我那天說的不是真的,不是小梅……父親打住他,說,這都不重要了。他說,小梅不會有什麼事吧?他們一家好可憐。父親狠盯他一眼,說,你曉得就好。他們也是今天走。到哪裏?到三江去。他的淚水下來了,父親說,這對大家都好。他們自己選的,一家人可以在那裏團聚。但那裏更山了啊!是我跟她講的,讓你幫他們調回城裏的,爸爸,你可以幫他們的!他叫起來。父親鐵青了臉,不出聲。

爸,我說的不是真的。父親立即打斷他,說,我說了,這不重要。你自己注意,不要再闖禍了。聽爸爸一句話,一個男人要有大出息,就要管得住他那個鳥玩藝兒!你記牢了,這是曆史的教訓,血的教訓!

沿著融江,在縣城外的岔道上,他們的吉普車往南去柳州。一輛向北的卡車開過,他看到坐在卡車後麵一些簡單家具邊的小梅一家三口。他不敢搖下車窗,隻隔著淚眼望去,看到小梅靠在母親肩上,風將她的頭發吹散,擋住了大半個臉。在會車的瞬間,小梅的臉變成一扇被風吹搖的蒲葵葉,不停地拍上他的眼簾。她沒有看到他,或是不願看他。少年短淺的人生經驗沒有讓他意識到,那麵被風撕裂的蒲葵,也許將是她留在他記憶裏的最後影像。他低下頭,捂著臉哭起來。

他在第二年春天,改動年齡後直接當兵去了黑龍江。廣西,融安,融江,小梅,都在現實裏淡去。一九七八年枝柳線全線通車,父親轉業回到大連。他也考上大學到了南京,再沒有人提過那段故事。直到父親離世前,老人主動提起,他曾派人打聽過那家人的下落。有說他們文革後回柳州了,又有說回南寧了,後來又有人說那漂亮妹崽念完大學去了美國。總的來講,沒有壞的消息。他不知道,是不是父親在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