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警察
作者寄語
維多克和拉瑟納爾原是警察和強盜。犯人維多克利用他的狡詐和偽裝技巧當上了警長。那個迷人的無能殺人犯兼小賊拉瑟納爾可以算是一個浪漫英雄。他們各自都寫了回憶錄。從倫敦圖書館可以借到原版維多克回憶錄,每冊上都有他清晰的簽名。
我之前讀了米歇爾·福柯的《規訓與懲罰》,精彩地分析了控製與懲罰方法的轉變,從用馬分屍到簡單的監視,傑瑞米·本塞曼在這方麵起了作用。他發明的圓形監獄可以讓一個人同時監視很多人,直接反映了社會的組織形式。
我想寫一部叫《溫柔警察》的劇,是關於一些柔和的統治方法,統治學校、醫院、社會工人的方法。我見到福柯的書時,特別興奮,我並沒有把劇設置在此時此地,而是設在了19世紀的法國。維多克有六七個偽裝,拉瑟納爾在監獄裏被富翁們盛情款待,而刺殺國王的刺客卻被悄悄地處理了。政府總是試圖把不法行為非政治化,把罪犯和社會上的其他人割裂開來,這樣就不會引發大規模的造反。這個過程的一部分是由偵探、罪犯、警察和強盜共同創造出來的。
凱羅·丘吉爾(在《RSC新聞》首次出版,1983年冬)
再絮:
《溫柔警察》原寫於1978年,當時正值工黨統治時期,於1984年第一次搬演,柔和統治的問題更為突出一些。當時撒切爾夫人正廢除一些國家福利,那一年,觀眾尤其喜歡把本塞曼的圓形監獄和奧威爾所說的蘇聯大哥聯係在一起。1985年,隨著這一版本的發行,政府試圖通過強調“罪犯因素”使礦工和暴民非政治化。
凱羅·丘吉爾(1985年)
本作品是由導演、設計師、作曲者、舞蹈指導、演員、樂手和我自己共同創作的。我本人並沒有試圖描繪該怎樣上演。例如,我曾想保留拉佛耶特從絞刑架上被救的那一段我寫的舞台指導,而不是要試圖傳達一個編舞藝術,劇卻是那麼演的。我也並沒有規定舞台要設置在一個大房子裏的一個被人忽視的房間裏,也沒有規定演員要穿晚禮服,或是規定要有弦樂四重奏貫穿整劇。這些東西都是霍華德·戴維斯的創作,要是把這些後加的東西看做劇作的一部分是欠妥的。
凱羅·丘吉爾(1985年)
(台上架著一個高高的絞刑架,皮埃爾在一旁焦慮地監督著,幫忙給絞刑架蓋上黑布,貼海報和告示。一群穿著校服的男孩,跟著校長,緩慢地走過舞台,繞了一圈,在絞刑架前停了下來)
皮埃爾:啊,你把他們給我帶來了。我需要這些溫順的孩子們觀看這一切。再往這邊拽點。是的,大臣會看到這些孩子能從中學習。再多拽點,這邊的布還沒碰到地麵呢。等一會就行了,我們的等待是值得的。
校長:他們已經站了3個小時了,需要他們站多久?他們還能站多久?
皮埃爾:我連釘子都扶不穩了,謝謝,我的手都在抖,我想讓這一切都是完美的。
校長:你們等的同時要好好地反省自己。
(路過的人們停下,離開,又回來,在絞刑架的不遠處聚集起來。孩子們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皮埃爾:但願不要下雨,油漆還沒有幹徹底。
校長:設計得不錯。
皮埃爾:如果我可以領會,就會發現它這個平衡:恐懼中傳遞著信息,信息裏又透露著恐懼。但我想要的是有幾英畝大的,徹底改變的……就如你所知。我不會去煩你。但如果今天能給大臣留下個好印象,我想要個公園。
校長:我確定會有恐懼。
孩子們:是的,先生。
校長:同時也讓我們熱愛我們的責任。
孩子們:是的,先生。
校長:這比說都更好,因為省嗓子。
皮埃爾:幫孩子們找到平衡。這種場景會很恐怖,但也有它的寓意。你們年輕的時候就要學著尊重理性。理性就是我的女神,我願折服於她的腳下。不幸的是,大臣對單純的恐怖有著美好的回憶。那個標誌有點歪了,再往下點可能好一些?能讓孩子們讀一下嗎?
(校長指了一個孩子,他就開始讀了)
孩子:傑·拉佛耶特勒死了他的雇主,為此被判處絞刑。
皮埃爾:很好,先讀到這。那些紅絲帶在哪兒?孩子們,看,紅色象征著鮮血和激情,在正義和悲傷中為激情和理性而流的鮮血。當然,象征悲傷的顏色是黑色。
(工匠們正在給絞刑架綁上紅絲帶)
皮埃爾:或者沒有紅絲帶更引人注目一些?主題應不應該是悲傷呢?用血來表示。隊伍從山上過來,這樣人們能夠看到他們。還特別譜寫了哀傷的樂曲。我為那個地方法官針對每個罪犯寫了相應的演講稿。一共3個人,希望你們能留下來。不行,還是把絲帶摘下來吧。
(工匠們開始摘絲帶)
皮埃爾:大臣看到這些孩子,就會想到這樣做的教育意義……
(音樂:風聲和鼓聲)
皮埃爾:他們來了,還沒到時間呢。把絲帶摘下來,退後。
(工匠們走了,絞刑架上還剩一條絲帶沒摘,皮埃爾正看著隊伍走過來)
皮埃爾:看,看看效果。大臣呢?我們還不能開始。陽光照耀,鴿子紛飛,看上去不錯。大臣沒有在隊伍裏。
(隊伍上台:地方法官穿著黑色的衣服,執行官穿著紅色的,樂手和警衛穿的是黑紅相間的,車上蓋著黑布,車裏的犯人穿著黑色衣服,隻有高高舉起的右手戴著紅色手套,脖子上掛著個告示牌,上麵寫著:傑克瓊斯·多瓦爾,賊)
皮埃爾:(對地方法官)歡迎,歡迎。您能來真是太好了,這是次實驗性……嗬,不好意思,這裏出了點問題,我想我們掛錯告示牌了。(他把拉佛耶特的告示拿了下來,換上多瓦爾的告示)賊,賊,偷了一條羊腿。(對地方法官)希望您一路走來沒有很疲憊。小問題,不用擔心。恐怕大臣他被耽擱了。我想還沒到時間呢,您要不在周圍再轉轉?您願意的話,在這裏等著也行。其他人繞廣場轉轉就行了。不用再回到山上去了。這就對了,人們會往邊上挪,也會再奏起音樂,非常動聽,很好。音樂,音樂。
(隊伍緩慢地繞著,皮埃爾掛上了正確的告示)
校長:那個紳士就是地方法官,看他那張智慧的麵龐,親切而又嚴肅。車來了,看那些壞蛋,從他們身上你們能看到脆弱和邪惡。他那幹了壞事的右手戴著紅色的手套。這裏有一個人是執行官……啊,就是那個穿紅衣服的。他拿著代表正義的工具。紅色代表什麼?
孩子:代表鮮血,先生。
校長:還有……
孩子:激情。
皮埃爾:把那個絲帶摘下來,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