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附錄一(3)(3 / 3)

蒽妮徳夫人:蒽妮德?

簡:不,是簡!

蒽妮徳夫人:簡!是你?

簡:是我,是我幹了一切!我殺了那個孩子和艾瑪!我是一個吸血鬼,我以我羨慕的人的血為食!我不要再吃憐憫的殘渣,也不要再做一個沒用的情婦!

蒽妮徳夫人:你?你殺了她?

簡:對,我殺了她,我還要殺,我要殺掉任何一個阻礙我道路的女人。

蒽妮徳夫人:你瘋了!

簡:瘋了?瘋了?(她發狂地大笑)或許我瘋了。愛就是一種瘋狂,恨是個無底洞,我將喝盡裏麵的殘渣。

(簡抽出一把肉斧,砍向蒽妮徳夫人。蒽妮徳夫人已經退到了木乃伊箱子旁邊。她靈敏地打開了箱子門,這時簡衝了過來,一下子進入了箱子。蒽妮徳夫人趕緊關上門,緊緊地鎖上了。聽到簡在裏麵使勁砸著箱子)

蒽妮徳夫人(大聲叫喊):救我!尼克德馬斯!埃德加勳爵!來人哪!有人嗎?快救我!

埃德加勳爵(跑進來):蒽妮德,怎麼了?

蒽妮徳夫人(歇斯底裏地叫):她在木乃伊箱子裏。她在木乃伊箱子裏。你聽她在敲。

(敲聲停止)

埃德加勳爵:沒聲音呀。

蒽妮徳夫人:我發現真相了。簡殺了艾瑪和孩子!艾瑪·薇普可以拚成“vampire”(吸血鬼)。

埃德加勳爵:蒽妮徳,我覺得你的思想不正常。

蒽妮徳夫人:不,是簡,是簡瘋了。我告訴你,她真的瘋了。她拿著肉斧砍我。她就在木乃伊箱子裏。快叫警察。

埃德加勳爵:不可能,蒽妮徳。(過去開木乃伊箱子)

蒽妮徳夫人:你要幹什麼?

埃德加勳爵:我打開箱子看看。

蒽妮徳夫人:不,不能打開箱子。

埃德加勳爵:我就要打開箱子看看。你別動。

蒽妮徳夫人:不要打開箱子。

埃德加勳爵:我一定要打開看看。

蒽妮徳夫人:不要打開。不要,不要,不……

埃德加勳爵(打開了木乃伊箱子):看呀,蒽妮徳·箱子完全是空的。

蒽妮徳夫人(稍微平靜了一點):但她剛剛就在裏麵。

(燈光開始變暗)

燈,燈在變暗。燈,燈在變暗。

(燈光恢複了正常)

埃德加勳爵:胡鬧,蒽妮徳。燈沒變暗呀。過來,坐在火邊。

(燈光又暗了)

蒽妮徳夫人:燈又暗了。

埃德加勳爵(扶她坐到椅子上):蒽妮徳,你再這樣的話,他們會把你送回到療養院去,不會再讓你出來了。

蒽妮徳夫人(非常小聲地說):燈暗了。

埃德加勳爵(憤怒地說):閉嘴,蒽妮徳!閉嘴,閉嘴,閉嘴!我不想再聽到你說這句話!

(蒽妮徳夫人轉向觀眾,嘴裏嘟囔著“燈暗了”。)

乖,乖,去彈你的揚琴吧,乖乖地啊。去彈揚琴,蒽妮徳。(向門口走去)我讓簡給你砌杯好喝的熱茶過來。

(蒽妮徳夫人畏縮著)

(嗒、嗒、嗒……他出去了)

(隨著不祥預兆音樂的響起,蒽妮徳夫人開始彈奏“夏天的最後一支玫瑰”)

蒽妮徳夫人:我的思想不正常?不可能!我親眼看見她進了箱子。(敲擊窗戶的聲音和第一幕裏的一樣)又來了。噢,天哪!噢,我的天哪!它又來了。敲聲!敲聲!好像有人在輕輕地敲窗戶。(她從火爐邊拿起捅火棍,悄悄地走到玻璃門旁邊,突然捅過去,揮舞著捅火棍)讓你敲我的門!

尼克德馬斯(後台):嗨,蒽妮徳夫人!你在幹什麼?(從門後探出頭)發生什麼了?(靈敏地躲開了)

蒽妮徳夫人(走到門邊):噢,尼克德馬斯。我聽到有敲門聲,好像有人在輕輕地敲我的門!(她縮回頭)

尼克德馬斯(探出頭):沒事的,蒽妮徳夫人。沒什麼東西,應該是風。

蒽妮徳夫人(探出頭):噢,尼克德馬斯。我好害怕,真的非常非常害怕!

尼克德馬斯(手伸進門裏,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的,沒事的,蒽妮徳夫人。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蒽妮徳夫人(吻了一下他的手):謝謝你,尼克德馬斯。真的謝謝你。

尼克德馬斯:沒什麼,沒什麼。(他把手縮了回來,又變回了狼爪,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沒什麼,沒什麼。

蒽妮徳夫人(縮回身子,關上玻璃門):明明看到他在那兒!難道我的思想真的不正常?難道我的第五感不可信?我親眼看到了,但事實是木乃伊箱子卻是空的!(打開木乃伊箱子)

(簡,穿著傭人的衣服,尖叫著從箱子裏跑出來,揮舞著肉斧。蒽妮徳夫人尖叫,飛快地跑出去,關上門。衣角夾在了門裏。)

簡(衝向門,發現鎖上了,咆哮著):開門,開門!蒽妮徳夫人!你知道,我早晚會進去的。我會像殺艾瑪一樣殺了你的。我勒死她的那天晚上,她就是一個人待在屋裏的。

蒽妮徳夫人(後台):不,不!你太可怕了!

簡:還有維克特,那個小雜種。我把他扔進水溝裏淹死了。

蒽妮徳夫人(後台):不!

簡:你本可以看到從那讓人惡心的鼻孔裏冒出一個個泡泡。

蒽妮徳夫人(後台):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這樣?

簡:啊,多麼偉大的死啊!偉大,真偉大呀!

(尼克德馬斯,一副狼人的樣子,從玻璃門破門而入)

維克特!

(尼克德馬斯卡著簡的脖子,號叫著把她拉了出去)

蒽妮徳夫人(後台):埃德加,是你嗎?

(埃德加勳爵跑了進來,開了槍。狼人倒下了,變成了尼克德馬斯)

尼克德馬斯:每個人都會殺了他所愛的人,隻是方式不同。懦夫用吻,勇士用劍。而我,尼克德馬斯是用愛殺死的。

埃德加勳爵:尼克德馬斯,尼克德馬斯,我殺了你,是我殺了你。

尼克德馬斯:謝謝你!(死了)

埃德加勳爵:可憐的人哪,他死了。等到春天來了,他金黃的毛發和純潔的身軀一定開出美麗的紫羅蘭的。把他埋在他深愛的荒野上。他生在地獄,希望他死後靈魂能夠升入天堂。

(燈光滅了)

場景2

燈光打在蒽妮徳夫人和埃德加勳爵身上。埃德加勳爵坐在椅子上。蒽妮徳夫人站在他旁邊。

蒽妮徳夫人:可憐的尼克德馬斯,可憐的維克特,可憐的艾瑪,可憐的簡!這一切都有點兒不可思議。

埃德加勳爵:蒽妮徳,這個世上有很多我們無法理解的事情。蒽妮徳,這次去埃及,我經曆了一件非常離奇的事情。我已經把它寫成了一本專著,希望能夠引起轟動。(反正我這名埃及古物學者也沒什麼名氣)我的同事都警告我不要出版,但我必須要出版。(他們說那樣的事不可能發生。說一個古代的木乃伊,這麼一個可怕的、皺巴巴的、腐爛的東西不可能幸存到現在,更不可能用咒語把它喚醒。但是這是我親眼目睹的!我必須告訴世人)即便它會毀了我的前途!因為我相信我們都曾經生活在另一個時空,另一個年代,你和我在3500年前的埃及就是戀人。她長得那麼像你,你長得也很像她。噢,蒽妮徳,蒽妮徳!

蒽妮徳夫人:別說了!我受不了了!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噢,我可憐的人哪!

埃德加勳爵:你什麼意思呀,蒽妮徳?

蒽妮徳夫人:噢,別再說了。我會很傷心的!我做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恐怕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

埃德加勳爵:你在說什麼呀?

蒽妮徳夫人:墳墓裏的人是我,埃德加。

埃德加勳爵:你?不可能。那時你不是在療養院嗎?

蒽妮徳夫人:不,我不在。我假裝瘋了。阿爾薩紮是我的父親!他其實就是劍橋大學的教授萊昂內爾·坎可利夫。

埃德加勳爵:不就是萊昂內爾·坎可利夫,那個有名的埃及古物學家?

蒽妮徳夫人:是他,你的老對手。

埃德加勳爵:老坎可利夫,你父親?這不可能!你不可能在埃及!

蒽妮徳夫人:請你相信,我這麼做隻是為了你,為了把你從她身邊搶回來;讓你認為我們的愛是上天注定的,這樣我就可以把你留在我身邊。但我父親做這一切隻是為了達到他的目的:為了愚弄你,讓你在學術界所有人麵前丟臉!他一直都沒有原諒你,因為你贏得了對他來說那麼重要的約蘭德·鬆阿本德研究基金。你能原諒我嗎?

埃德加勳爵:我不相信是你做的這一切!你怎麼能進了墳墓?

蒽妮徳夫人:那個墳墓其實是埃及的一家酒店,很多年前就關門了。我是通過廚房進去的。

埃德加勳爵:你這個小巫婆!

蒽妮徳夫人:我們隻用了幾天就把它改造成了一座墳墓。我們找來了劇院的裝潢師。哦,他花費了好幾個小時打磨地麵。(當你發現腳印的時候,我們嚇壞了。但當時你已經信以為真,太自信了)你能原諒我嗎?

埃德加勳爵:原諒你?我得感謝你,是你最終解放了我。我似乎開始意識到我們都是上帝的造物,我們每個人,不管是大維克特,還是小維克特。

蒽妮徳夫人:你是這麼想的?

埃德加勳爵:我是這麼想的。哦,上帝呀,我一直以來是那麼的自私。

蒽妮徳夫人:我也是,但我們一切都化解了。

埃德加勳爵:蒽妮徳,擺在我們麵前的是更艱辛的工作。

蒽妮徳夫人:但是第七天我們可以休息。

埃德加勳爵(安靜,非常感動):那樣靜靜地,或許我們能聽到靈魂的聲音。

蒽妮徳夫人(小聲地說):靈魂?

埃德加勳爵(跟剛才一樣):是的,或許他們就在我們身邊——那些我們已經失去的人。

蒽妮徳夫人:包括大維克特和小維克特?

埃德加勳爵:是的,也許在我們的生命中我們仍然能時不時地看到他們。(熱烈地)但願我知道要看哪裏,應該看哪裏,蒽妮徳?

蒽妮徳夫人(朝門口走去,打開門):就在那裏,穿過霧向外看——在遠處的荒野上。(向他伸出手,召喚他過來)

埃德加勳爵(眼睛盯著蒽妮徳夫人,慢慢地挪向她):遠處荒野上?

蒽妮徳夫人:向上看。

埃德加勳爵:是啊,是啊,向上看。

蒽妮徳夫人:朝著星星,朝著那偉大的靜寂的夜空。

埃德加勳爵(握著她的手):謝謝你!

(他們站在門口,背對著背,向上仰望天空。燈光漸漸淡去,變為漆黑)

(宋瑞琴邱佳嶺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