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童年時程筱君將她約出來的時候,他是想向她很真誠地說聲對不起的。可是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卻被父母的一段話所打斷。
沈銳的媽媽無比緊張地在他耳畔嘮叨:“如果這小姑娘回去一嚷,我們是怎麼也走不掉了。”
他從小受的教育就是別人對她好,肯定是存著一定目的的。所以他想也未想,就認定了媽媽的說法。
再後來,他的父母終於有次行騙東窗事發,被關進了監獄。他刻意地將所有的過去全遺忘,想將自己塑造得無比光鮮亮麗。
直到如今重新拾起,已是滄海桑田。多年以後的程筱君唇畔帶著淺笑,一雙聰慧深邃的眼睛中目光坦然又平和。她說:“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他的這份道歉和愧疚遲了這麼多年,沈銳的心裏非常難受,更難受的是,程筱君已經完全不介意,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畔那個喚作阿星的陽光男生身上。
阿星對程筱君的心意,已人所眾知。程筱君眼前這輛粉紅色單車是阿星送給她的,他說女孩子生命裏應該多一些鮮嫩嬌美的顏色,這樣心情才會好起來。
程筱君已經做到了完全的放下,完全地與低調寂寞的灰色所告別。
單車上的程筱君向他揮揮手,而後與一畔的阿星很親昵地說說笑笑結伴而去,就象兩隻快樂的小鳥,自由自在地藍空下飛翔。
也許這就是如程筱君這樣的女孩子所希望遇到的愛情,它不華麗不張揚,在平淡中卻透著淡淡的幸福。
那時候整個天空都被夕陽燒得火紅的,紅得幾乎叫人顫抖落淚。夕陽下的少年對著兩個完全遠去的單車身影發呆,突然就想起曾在書上看到的一句話。
“有些時候我們錯過了某個人,並不是沒有緣份,而是那時並不懂得珍惜。
7
後來沈銳受到了南方一個收視率相當高的娛樂節目邀請,去現場演唱一首歌來參加選手PK比賽。
節目組為追求收視率,要求每個選手盡量要講一些能打動人心的故事來烘托氣氛。當他們得知沈銳準備演唱的這首歌是獻給生命裏最重要的一個女孩的時候,立即欣喜若狂,一再要求他在演唱前要將這段往事說得煸情和狗血。
他唱的是汪峰的《再見青春》,每一句歌詞都透著淡淡的憂傷和曆經滄桑的感悟,每一個音都是用盡了全身心去詮釋。
再見青春
永恒的迷惘
我曾隨迷失的航船沉沒
陷入璀璨虛空的碎夢
沉入亂欲冰封的深穀
隨爛漫的星群沉沒
我看著滿目創痍的繁華
感到痛徹心肺的惆悵
他以這種方式決絕地與過往那段醉生夢死的生活告別,然後在碩大的舞台上向評委鞠了個躬,淡薄的唇角緊抿,再不肯多說一句話。
愛的確是種神奇的東西,它讓一個曾經無比自私冷漠的少年也學會了犧牲和替人著想。少年沈銳那時方明白,愛一個人的時候,其實並不希望宣揚得全世界都知道。而當她已經有了屬於自己幸福的時候,甚至不必要讓她知道。
他既然錯過了,那麼,就讓這份愛默默地放在自己心裏吧。
評委在給他點評的時候,沈銳才發覺自己原來早已不在乎該怎麼絞盡腦汁和別的選手廝殺,他的心思再已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很遠的地方,曾有一個小女孩,她有著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唇邊掛著親切溫和的微笑。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評委已經宣布他可以下去了。他很有禮貌地再鞠了下躬,眼角餘光突然掃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眼睛清澈如水,唇畔掛著一抹如花般的微笑。
那個記憶中長大的小女孩程筱君坐在觀眾席中,向他揮揮手,對他作了一個OK的姿勢,以示鼓勵和祝福。
沈銳就感到心裏象打翻了蜜罐,汩汩地浸在甜意裏。
他知道由於自己的不配合,自己的表演肯定會給這檔選秀娛樂節目給刪掉許多,甚至一個鏡頭都不會在電視機熒屏上露麵。
然而現在,他的心裏卻不會感到有絲毫遺憾和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