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丫頭,你和你師父是在哪裏走散的?”歸寧搶先問。
“小徒醒來時就在山林中,師父隻給小徒留了毛驢和包袱,小徒沿師父腳印追去,但是腳印消失在了一個岔口。小徒沿著其中一個岔口尋去,隻找到一個山洞,小徒不知師父是否進去了,也不知山洞深淺,不敢貿然進去。小徒向洞裏喊了幾聲,發現山洞不深,便進去找師父,但是師父不在裏麵。然後我便原路返回想去找另一條岔道,天黑之後,小徒在山林裏迷了路,轉了幾天才到了大路上,碰見了杜大哥。”
了一教過的說辭,竇辛一句不差地講了出來。
祁大人撚了撚須,又問道:“你是說,你從承天閣出去之後就沒有見過你師父?”
“是的。但是師父的包袱還留在毛驢上,我原以為師父沒走遠,遇見杜大哥時還想讓他和我一起找師父,但是杜大哥猜測師父已經動身去了天山,我便跟著杜大哥走了,想在天山與師父會合。”
“那山洞可有什麼異常嗎?”祁大人追問。
竇辛瞥了薛平一眼,想到了自己曾穿著那身異服出現在他的視野裏。“山洞裏有一具女屍,荒山夜涼,小徒還‘借’了那女屍的披風一用。”
“山人的徒兒,到底比尋常女子膽子大,”祁大人瞥見薛平朝自己點了點頭。“你師父還留了其他什麼東西嗎?”
竇辛搖搖頭。的確,師父身上除了包袱,也沒有其他東西了。
歸寧在一旁皺緊了眉頭。他曾派孔安去查過她口中的荒山,荒山上隻有一條小徑,並不容易迷路。孔安沒有提到過什麼山洞,所以說,竇辛這丫頭還在瞞著什麼?還是,這是苦禪山人的詭計?歸寧正暗惱不能找孔安問個清楚,抬眼間看見了一正牢牢地盯著自己,一邊向黃冓方向努了努嘴,一邊搖了搖頭。
“了一師父,你說你是子虛的徒孫?是他讓你來的嗎?”祁大人轉向了一。
“回大人,小僧的師伯覺明大師一月前過世,恰逢貴閣杜將軍借宿小寺,小僧便奉師命隨行以拜訪師叔祖。小僧年輕,此前從未見過師叔祖。”了一答道。
“歸寧,你借的人就是他嗎?”祁大人隨口一問,驚出了歸寧一身冷汗。
“我……”歸寧欲答話便被祁大人抬手打斷。
“了一師父,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黃冓搶先一步,疾言厲色問道。
“黃密使,您此行而來又是為了什麼?”了一前行半步,不卑不亢道,“小僧不願讓世上最後一個知曉那人蹤跡的人遭歹人所害,不知錯在何處。”
祁大人直起了身子,他從了一身上看到了舊友子虛的影子。如果子虛還能走得動,看到這位小徒孫應該還能笑出來。
“了一,你可有留在承天閣的打算,等子虛百年之後,我可以把他的位留給你。”祁大人笑道。
了一裝作一驚,忙拱手推諉,趁祁大人不注意給竇辛遞了個眼神。
薛平忿忿站在一旁,了一的一舉一動在他眼裏都變成了虛偽。當初自己拚盡全力才能闖進承天閣,為什麼表弟和這個野和尚進來就這麼容易?
“祁大人,師父說過,沒有觀瀾劍,即使上了天山也未必有用。現在師父下落不明,大人可有他策?”竇辛學著師父的語氣,試探著問道。
祁大人麵色冷了下來,起身緩步走到竇辛麵前,閉眼深深嗅了一口。竇辛強作鎮定,任祁大人的臉幾乎和自己的貼在一起也不躲不閃。了一下意識過來阻攔,卻發現一枚十字鏢從竇辛袖口滑出,被竇辛死死握在手裏。
“現在不用你師父了,有你就夠了。”祁大人詭異地笑了出來,順勢從竇辛脖子上扯出了那塊玉石,又走到窗邊,借著雪映的光端詳著玉石的花紋。“去老隋那裏拿鑰匙,辛丫頭,你跟我來,其他人都不許跟著。”
竇辛不知所措,忙回頭看向了一問主意。了一沒理會竇辛,兩隻眼定在了祁大人手裏,那塊玉石,他怎麼從來沒注意到?驛兵開了門,祁大人握著玉石走出了中庭,竇辛隻好跟了出去,心裏暗惱,了一怎麼和自己那個瞌睡蟲主人一樣,說不理人就不理人。
半晌,歸寧在後麵咳了一聲,了一才回過神來,發覺竇辛和祁大人已經走了。
“了一師父好眼力好身手,不留在承天閣可惜了。”歸寧走下來,往了一手裏塞了一瓶金槍藥,順便湊在了一耳邊悄聲道:“等下跟我來。”
黃冓給薛平遞了個眼神,薛平忙退了出去。“四弟,老爹已經囑咐過了,我勸你別動歪腦筋,有老隋在,你占不到便宜的。”說罷,黃冓大搖大擺從歸寧和了一麵前走過,又從頭到腳打量一遍了一。
“了一師父,你若真不願留在承天閣,不如趁早走,”黃冓突然邪笑,“說不定通隱寺還能留點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