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想到有施國君就在身旁,心裏不由地怦然一動,腦中頓時清明了許多,心神隨之安定。
祭卜師拈起兩根手指置與她手腕之上,便閉目凝神,切起脈來。
房間裏死寂一片,她幾乎能聽到自己呼吸聲,心跳聲,但她知道她不能失態,因為此時,她的一切緊張驚懼,所有的心理活動,對麵的人都能通過她的脈搏感受得到。於是她將另一手伸向有施國君,有施國君見狀,趕緊伸出自己的大手便將她的小手緊緊包裹起來,並給她一個安慰的微笑,令她心裏一鬆。
半晌,祭卜師睜開他那清明淡然的雙目,捋了捋下頜的白須,高興地道:“脈搏張弛有度,心跳怦怦有力,隻是離宮月餘,以弱質女子之身長途奔波,勞累過度,故脈象稍有凝滯,歇息兩日便可無礙。”說著再次深深地盯著她雙眼,眼神之利,仿佛要穿透她的身體。
她側臉看了一眼有施國君,他那溫柔神色和笑容似是蘊藏著無窮力量,通過他的手源源不斷輸入自己的體內,消去了她惶恐和不安。她回望著祭卜師犀利的雙眼,天真地燦然一笑,、感激地道:“勞外祖費心。”
有施國君瞟了一眼,見她笑容璀璨,也心情大好,笑道:“無事便好,也免了後母憂慮。”
祭卜師又閑說了幾句,無非是她好好休息,別再任性之類的話,就在有施國君的陪伴下,告辭而去。
送走了祭卜師,施莫一下虛脫下來,好像剛結束了千米賽跑,整個人渾綿無力,軟軟趴在榻幾上。深深鬆了一大口氣,唉,終於熬過來了,他應該沒有發現異樣吧?
一口氣剛吐了一半,隻覺得眼前一暗,一件黑色錦袍的下擺便出現在自己眼前,輕輕晃動著。施莫一抬頭,便對上有施國君那英俊的臉龐,他自顧自地坐於她身邊,哧笑道:“何以這般模樣?往日虎狼之氣何處去也?”
施莫撇了撇嘴,還虎狼之氣呢,你那虎狼之氣的妹妹早已被一隻老狐狸給吃了。
正好有一些問題要問有施國君,他回來了,也省得自己巴巴地跑一趟。
理了理思緒,開口道:“大兄,有件事我需告之你。”
“何事?莫不是又惹禍事?”有施國君好笑地看著她。
“我似乎忘記了許多事。”施莫心道,讓你笑,看你還笑得出來不?
有施國君的笑容如風卷殘雲般斂去,拉過她上下打量,驚慌的問道:“莫不是哪裏不適?”
“無事無事,唯忘事耳。”受不了他X光似的眼神,她趕緊解釋道,“外祖方才診視,並無他疾,你忘記了?”
有施國君這安靜下來,不解地道:“既無疾,怎會忘事?”
“許是勞累所致,或許過些時日就記起了呢。”她信口胡扯。
有施國君眉頭緊鎖,臉上神色憂慮,好像被一層灰暗的霧氣籠罩著,無奈地點點頭道:“但願如此。”
“我觀外祖可親之極,那你與我說說外祖。”施莫換了坐姿,滿懷興趣地望著他。
有施國君憐惜地看著她,說道:“祭卜師乃我蒙山國祭卜師,才華超群出眾,尤以妙手醫術得以盛名,廣受族民敬愛。”
“外祖性情如何?”
“醫者,善也!祭卜師自是仁心良性,凡貧者疾,皆贈以藥,不取半分財物,偶路遇疾者,皆躬身施治,贈藥送食,待若親人,從不以盛名自負。並常言,天降大才於我,必當才盡所用,不負天意。”有施國君娓娓道來,眼中讚賞之意顯露無遺。
她糊塗了,這祭卜師仁心善名,與她所見的殺人越貨的作派完全相反。
繼而問道:“外祖往日待我如何?”
“自是視若掌中明珠!祭卜師有五子,卻唯有後母一女,自小疼愛有加,嫁於王父後,先育有一子,然天不福佑卻不幸夭折,而後有你,後母與王父皆寵之愛之,祭卜師亦愛之如命。”
施莫越聽越糊塗,她甚至懷疑起自己的聽力來,難不成這世上還有一個和他聲音一般一樣的人?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已經悚然,怎可一而再?一定得弄明白,隻有弄清楚了王女被殺的真正原因,自己才好想出應對之策,才能規避王女悲慘的下場,否則王女昨日就是自己的明日。王族之人不過權利二字,難不成王女窺破了他不為人知的秘密才被殺人滅口?或是阻礙了他,亦或是威脅到了他,總之不為權或便為利,但究竟藏有怎樣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