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祭卜師(2 / 2)

那他今日確認我身體健康之後,會有什麼舉動呢?

無非是殺或不殺,隻要自己不出王宮,小心提防著,安全的問題應該不大。

“大兄,往日我的脾性如何?”她放下了這個糾結的問題,想近一步了解末喜,就問出了口。

有施國君神色更加憂鬱,說道:“從前完全丈夫心性,馭馬狩獵,著男服,聽國政,胸有江山,心懷萬民,興之所至時狀若瘋癲,心有不憤則舞戈以泄。”頓了頓又道:“如今你識禮懂事,溫然靜雅,大兄……頗為不慣。”

施莫靜靜地聽著,心中羨慕不已,末喜原是這般人物,心不在閨閣而在朝堂,情不在君子而在萬民,灑脫不羈,有男兒之豪邁,丈夫之壯誌,作為女子能有這般襟懷,真是令人欽佩折服,也難怪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如此女子,誰人不愛?又想起子履,他好像不喜歡這樣的末喜,話裏話外都是擠兌嘲弄,或許這麼多年不來提親,也是這個原因。

二人又閑聊了幾句,囑咐她好好休息,有施國君就步履匆匆而去,剛出房門就隱約聽他吩咐侍從準備出宮的馬車,她心裏一喜,趕緊追了出去,卻隻看到了一個絕塵而去的背影,轉眼間車駕就跑得老遠,想追也來不及了,隻得悻悻地回屋。

蒙城之南,一座寬大清幽的府院中。

祭卜師方於正堂坐定,一位十七八歲清逸的少年步履匆匆地趕了進來,一進門便急急問道:“師尊,此事當真?”

祭卜師一慣淡然的臉,此時是憂慮裏帶著喜悅,說不出的奇怪,也不回答,隻沉重地點了點。

那一位少年頓時目瞪口呆,半晌才難以置信地道:“怪哉!當日一劍穿腹,蒼古等人皆親見她氣息全無,怎會又毫發無傷地回來?而且又生異相,那她……”

“不曾有變,一往如昔。”祭卜師低歎道:“我亦心中驚跳,然見她生還亦有喜悅!心傷多日,今日竟是大好!”說完嗬嗬地笑出聲來,一臉的輕鬆愉快。

那青年臉上一急,上前一步問道:“師尊莫非就此饒過她?”

“如今確有不忍不舍!”

“師尊!…不可…!”那青年一急,驟然提高聲音阻止道。

“我知風年護我之心,此事暫且一緩!”祭卜師出言阻道,見他一臉的不讚成,勸道:“且再觀些時日,或許有變,也未可知!”

風年見他主意已定,隻得依言。

門外下人突然來報,說有施國君駕臨。

二人一驚,互望一眼,趕緊出外接駕。

隻見有施國君的車駕停在院外,侍從正欲伸手相扶,哪知他半矮著身子出了馬車,一腳踢開那侍從,淩空一躍就穩穩地落在地上,侍從嚇了一跳,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再次上前相扶。

二人見狀大吃一驚,慌忙上前,齊齊躬身揖禮,有施國君站定後草草還了一禮,掃視了一眼祭卜師身後的風年,一言不發,徑直向正堂走去。

祭卜師心中疑惑大起,令風年不必跟進,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

進了正堂,摒退了一眾侍從,祭卜師尚未站穩,有施國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壓低聲音,急慌地道:“請祭卜師救救末兒!”說完退後一步,拱手齊眉深深地一揖禮。

祭卜師見他這副神態,趕緊雙手托起他的身子,問道:“末兒發生何事?”

有施國君站定後,憂心忡忡地道:“末兒忘記舊事,不識親人,就連自己的舊事都忘得幹淨。”

祭卜師神色一緊,淡然的眼中精光一閃而過,說道:“今日我已診視,身康體健,並無他恙,此事何時發生?”

有施國君雙手緊握,長歎一息,自責地道:“許是發生日久,是我大意了。”

祭卜師不解道:“國君何出此言?”

“祭卜師有所不知,我接末兒回宮當日,她口口聲聲言稱自己並非王女,乃是與她相似之人,當時我隻道她因後母之事氣恨未消,並未在意,隻是喝斥幾句作罷。”說著臉上懊惱之色更濃,“今日你離去後,她坦言自己忘記舊事,並言外祖甚為可親,卻是不識外祖,而後又問及自己往日脾性,唉!”

祭卜師聞言凝神思索片刻道:“她身體無恙,已是無疑。”深深地望著有施國君,沉聲道:“國君有無想過,或許真如她所言,她並非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