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蒙山王宮,施莫隱隱有些失望,牆壁以草泥混拌塗抹,內裏應是以木為骨,房頂同樣是覆以茅草,與殷實的百姓人家並無二致,不同的隻是整個王宮占地甚廣,以基石為底,宮殿築於高台之上,看起來高大威嚴。
再高大也是草屋啊。她心裏暗歎。
隻是她見過了後世的紫禁皇城和高樓大廈,心理落差也在所難免。
王宮的正門外一群婦人正翹首以盼,為首的是一位身著素白交領衣裙三十多歲的美豔婦人,此時見到他們的馬車到來,神情一下子激動起來,遠遠地就哽咽著悲喚道:“我兒……”便向前迎了幾步,別的婦人一見,趕緊跟上去攙扶著。
施莫猜想,這應該就是上君婦了,怎會如此年輕?難怪會擇夫再嫁!
有施國君攜著施莫的手一下車,那婦人就一把緊緊地抱住她,力道之大差點勒得她喘不過氣來,緊接著就失聲痛哭起來,直哭得肝腸寸斷痛不欲生,聞者動容,另幾位婦人也是淚光盈盈,更有嚶嚶抽泣者。
施莫也不知怎麼安慰,心道,你女兒死了,你哭一哭也是應該。隻是被這哭聲挑得心裏酸酸的,再下去估計自己的淚腺也要決堤了,於是求救的望著有施國君。
有施國君見狀,上前輕輕地扶起那婦人,恭聲道:“王妹今既已安然得歸,皆大歡喜,還請後母惜身!”
另幾位貴婦也是齊齊點頭稱是,齊聲勸道:“請上君婦惜身!”
上君婦這才鬆開她,抬頭止住哭聲,紅腫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手撫上她的臉,心疼地喃喃道:“黑瘦多矣!皆阿母之過,實無顏見先君!”
施莫這才看清她的麵容,果然與自己有幾分想象,三十多歲的年紀,正是韻味十足的韶光年華。她此時方知王女與國君是同父異母,難怪這上君婦如此年輕。
上君婦見她一直都不出聲,甚至是淚都不曾流一滴,隻道她仍是氣恨未消,心中一酸,緊緊地攥著她的手,抽泣道:“末兒,阿母悔矣,阿母此生所重之人唯吾女一人耳!末兒勿再棄母而去,否則阿母…唯有一死…”說著又是淚如雨下。
施莫實在是不懂應付這種悲情場麵,隻得點頭稱諾。
有施國君一直在旁注視著她,見她從頭到尾表情淡淡,話都沒說一句,英氣的劍眉緊緊地皺成一團,明顯的不悅。
子履過來與上君婦和幾位婦人各見了禮,上君婦一番真誠的感激他幫忙尋回了女兒。
一番寒暄後,母女二人這才相扶著進了王宮,貴婦們各自坐上了自己的車駕,施莫自是與上君婦同駕,側眼望時,見有施國君上了其中的一位秀麗端莊的貴婦的車,剛才便見其他婦人皆以她為首,而子履也與她見了全禮,想來應是國君的正妻,現任君婦了。
她心裏有些發酸,像他這個年齡肯定早已娶妻生子,可歎自己還心存他想,罷了罷了,不過是場綺夢。
此時那婦人語笑晏晏,有施國君隻表情淡淡地聽著,並不答話。察覺到施莫向他投來的目光,嘴角一掠,回了她一個暖心溫柔的笑,施莫也淺笑回之。那貴婦見此情景,表情一僵,便低頭不語。
王宮與後世相同,遵循著“前朝後寢”的建築模式,即前殿為君王處理朝政所在,後麵是歇息居住及姬妾居所。
按慣例,子履乃外族來客,又是男子身份,自不可入住**,自有禮官前來安排子履的住所。有施國君隻囑咐他晚間來參加宴席,便喝令眾車起駕。
上君婦先行,有施國君隨後,眾婦依身份尊卑隨後,一隊人馬迤邐而行,緩緩向**駛去。
施莫隨上君婦的車駕來到王女的寢殿,殿外早有宮人等候,見她下了車,就立刻有兩名婢女躬身迎上來,其中一個高舉一塊方玉齊眉,另一個高捧著一把青銅彎刀。
施莫嚇了一跳,不會這麼明目張膽的行刺吧。好奇地緊盯著二人。
二人低頭躬身緩步走到她麵前,盈盈施了一禮,就齊齊地跪倒在地,將那方玉放在她的腳邊,口中恭敬地道:“請王女登玉台!”她依言而行。
見她站定,其中一人把她長衫衣擺卷起一截,另一人便持刀去割,割到最後一絲時,二人同時鬆手,斷開的衣擺便自然地垂落於玉盤之上,二人又一起動手把它圍成一個圓,將她的腳團團地圍在其中,而後又道:“請王女跳離厄難。”她依言雙腳並攏,騰地跳了出來。
周圍侍從一見都低頭竊笑,就連上君婦也忍不住地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