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越時空、跨文化的細節——廁所風俗古外古今手紙漫談(2 / 3)

也有人認為中國人使用廁籌可能是從印度人那兒學來的。因為在早期的佛教典籍中就有釋迦牟尼教導徒眾使用廁籌的記錄。說是有一個婆羅門種姓的比丘,上廁所的時候用廁籌刮屁股,因為怕刮不幹淨就多使了些勁兒,如此一來,大便沒有刮幹淨,屁股倒刮破了,流了血,還很疼。此人一臉的痛苦出現在眾人麵前,大家看他這般模樣都來問長問短。弄清情況後,釋迦牟尼說:“起止已競,用籌淨刮令淨。若無籌不得壁上拭令淨,不得廁板梁袱上拭令淨,不得用石,不得用青草,土塊軟木皮軟葉奇木皆不得用;所應用者,木卒葦做籌。度量法,極長者一磔(搩,同柞,量詞。表示張開的大拇指和中指或小指之間的距離),短者四指。已用者不得振令汙淨者,不得著淨籌中。是名上廁用廁籌法。”

上述曆史記載可以看出,廁籌的使用在中國曆史上延續了相當長的時間。直到20世紀或者說現在,我國還有一些地方的老百姓使用廁籌或類似廁籌的工具。

10、造紙發明與衛生紙造紙術及其西傳

中國是紙的故鄉,造紙術的發明是老祖宗對世界文明發展的一大貢獻,從常識出發,中國人以紙來解決大恭的善後工作也應遠遠早於西方人。公元105年,蔡倫發現用木漿纖維等物可以造紙。六百年之後的公元712年造紙術才傳人阿拉伯世界。公元1150年又由阿拉伯人傳到了西班牙,大英帝國的子民於公元1590年才學會造紙,而美國會用植物纖維造紙已經是公元1698年。因此,中國人使用衛生紙的時間應該非常之早。至於使用廁紙準確的曆史源頭,史書中沒有明確的記載。不過,我們還是可以從一些文獻中找到蛛絲馬跡。

11、唐人禁止用故紙

唐代高僧道宣寫過一本《教誡新學比丘行護律儀》,其中專門有一節談上廁所的規矩,稱為“上廁法”。上廁法要求僧眾“常具廁籌,不得失闕。”同時規定:“不得用文字故紙。”這兩段文字告訴我們:一是早在唐朝,和尚廟裏就處處都有行為規範,即使上廁所也不例外;二是唐朝的和尚主要是用廁籌解決如廁的善後問題。值得研究的是“不得用文字故紙”這句話。根據“規則都是事後諸葛亮式的發明”的原則,總是先有不規範的行為,而後才有行為的規範。那麼,“不得用文字故紙”這句話實際上是告訴我們,當時寺廟中已經有了用文字故紙擦屁股的“不良”現象,而且,還不是某一兩個僧徒的偶然之舉——如果僅僅是一兩人的偶然行為,口頭告誡就夠了,用不著為此正兒八經地寫出一個文字規範。又,這裏說的是不許用“文字故紙”(故紙,已經使用過的上麵寫過字的舊紙也),那麼,從來沒有使用過的上麵沒有寫過任何文字的“新紙”就是可以用來當手紙的了!再者,當時的客觀實際應該是,既有和尚用“新紙”擦屁股,也有和尚用“故紙”擦屁股,而用“文字故紙”擦屁股被認為是不能容忍的,因此,要專門立一條規矩來杜絕它。我們這個推論應該沒有邏輯錯誤。如果這個推論能夠成立,那麼,至少在唐代,在和尚們居住的寺廟裏,已經有不少的和尚用植物纖維紙來擦屁股了。和尚廟並不就是西天佛國,與它處於同一時代廟外居民們也要食人間煙火,也要上廁所,寺廟生活應該是社會生活的縮影,寺廟裏的生活是社會生活的一部分。寺廟裏的和尚用手紙上廁所,應該是受社會上芸芸眾生用手紙上廁所的影響。或者倒過來,如果是和尚們先用手紙,也必然會馬上影響到社會。因此,唐代社會有人用手紙上廁所可以說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關於唐代使用手紙的正麵記載,至今尚未看到。反麵的教訓或者說違規使用“文字故紙”的惡果倒是同樣出現在唐代。高僧惠寬的人生整個就是個奇跡:懷他時,母親沒有一點不適的感覺,出生時,母親甚至沒有覺察到,也沒有一點汙穢的東西,並且帶來了滿堂異香。嬰幼兒時代,從沒有把大小便拉在床上衣服上。總要到父母把他時,才幹淨利索地大小便。年紀輕輕的就成了有名的得道高僧。三十歲時,回老家四川綿竹弘揚佛法時,聽說老家有個叫宋尉的人隻信孔子不信佛,而且經常做一些侮辱佛像的事。有人在他家大門邊上小便,他就把一尊佛像放在那兒,當然就沒人再去小便了;他掉進冷水裏,爬上來後就把木雕的佛像燒了取暖。惠寬聽說後,就寫信勸他別這樣做。宋尉說:“佛是不是真靈驗,我得試試。”他拿著惠寬的信就上了廁所。但是,佛這一次做得很過分,甚至連悔過的機會也不給他。宋尉拿著信紙剛一擦屁股,肛門就突然破裂,血流如注,腿腳也不能動了,嘴裏還不住地叫著:“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家裏人馬上把惠寬請來。宋尉雖然在惠寬麵前表示要痛改前非,皈依佛法,但還是很快就死了。(李山主編:《曆代高僧傳》,山東人民出版社,1994年7月第1版,181頁)

如上所說,不管是有字還是無字,反正在唐代是有人用纖維紙做手紙了。

最近,美國芝加哥大學的錢存訓先生在他的新著《中國紙和印刷文化史》一書中認為,中國人使用衛生紙應在6世紀以前就已開始。他用的也是一條反麵材料,顏之推說:“其故紙有五經詞義及賢達姓名,不敢穢用也。”(錢存訓:《中國紙和印刷文化史》,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4年5月第1版,113頁)宋朝的毛紙粗紙

到了宋朝,上廁所用紙“善後”已經是很普遍的事情。宋朝宰相王安石因為推行“青苗法”等改革措施而得罪了一大批既得利益者,不得不推病辭職,皇帝覺得麵子上過不去,給了他個外任讓他到金陵去養老。這一天,一行人到了一個村鎮上,停下來吃飯休息,“荊公見屋旁有個坑廁,討一張毛紙,走去登東。”(明·馮夢龍:《警世通言·拗相公飲恨半山堂》,三秦出版社,2003年1月第2版,39頁)王安石登東的地點是在一個鄉村小鎮上,他可以隨便就從鄉村草民手上要到毛紙,可見用手紙如廁已經成了城鄉百姓的日常生活習慣。這一點還可以從馮夢龍的另外一部編著中得到佐證。閑雲庵的尼姑要給陳小姐和阮三拉皮條,就到陳家來設圈套誘小姐上鉤。到了陳家假裝要解手進了閨房。“尼姑一頭說話,一頭去拿粗紙。”(明·馮夢龍:《古今小說·閑雲庵阮三償冤債》,人民文學出版社,1958年4月北京第1版,87頁)王安石是在農村,尼姑是在一個衙門,可知當時無論城市還是鄉村,是官宦人家還是鄉野小民都是用手紙解決問題。再從“毛紙、粗紙”這樣的稱呼來看那時候已經有了專門的解手用紙,並且有了專門生產廁所用紙的紙業作坊。

12、元皇後溷紙示孝

正史中關於使用廁紙的曆史記載,現在所知的比較早的是在元朝。《元史·後妃傳》:“裕宗徽仁皇後事太後孝,至溷所用紙,亦以麵擦令軟以進。”這是說,徽仁皇後對太後非常孝順,連太後上廁所用的手紙皇後都要在自己的臉上揉搓得軟和後再送上去。

一本外國人寫的關於廁所發展的曆史書上說,中國皇帝用的手紙是一米見方的絲綢,不知所據何來。筆者主觀臆測,以為可能性不大。因為常識告訴我們,雖然絲綢比棉布名貴,感覺上柔滑飄逸,但它的吸潮性、吸附性都與棉布相差甚遠,去汙能力當然也不如棉布,況且,小小的屁股要三尺見方那麼大的布做什麼。雖然皇家不在乎這一點浪費,但拿在手上拖泥帶水,皇帝老兒煩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