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薑翊一早就醒了,不知為何這一夜他心裏很是慌亂,睡得極不安寧。腦海裏總浮現梅落那雙眸子。
她有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他時裏麵盛滿了星辰,閃閃發亮。
昨天晚上,她的眸子好像很哀傷。
她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薑翊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笑自己多心。梅落就像草原上最打眼的狗尾巴花,生命力強勁。她喜歡折騰,多數時候盛氣淩人,怎麼會有哀傷這樣敏感纖細的情緒。
她隻會憤怒,發瘋。
察覺到什麼,薑翊扭頭看了看旁邊躺著的女人。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昨夜他以中藥為由沒碰嬌嬌。
今夜再補償她吧。
穿戴好後,薑翊出了內屋。正欲去書房看會兒書,一陣慌亂的腳步由遠及近,在跟前停下。
“大人,出事了。”
薑翊蹙眉,一大早慌裏慌張,成何體統。
“何事?”
管家抬頭,麵色沉痛,“大娘子去了。”
薑翊腦子嗡的一聲,身形晃了晃。“你說什麼?”
“大娘子服毒自盡了。”
怎麼會這樣?
薑翊不知自己如何去的梅苑,止了步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梅落床前。
床上,容貌豔麗的女人失去了生機,麵色灰敗。
原來她已經如此瘦弱了。
許久,薑翊抽開她懷裏抱著的畫,顫抖著展開。
不出意外,是他的畫像。十年前,他第一次做新郎的樣子。
“哇……”
一口鮮血噴出來,薑翊眼前一黑,差點兒倒下。
“大人!”
管家把薑翊扶著坐下,吩咐人去請郎中。緩了好一會兒,薑翊才覺得好一點兒,開口問話。
“你……”
這人不是梅落身邊常用的婢女,掃了一眼,全是不認識的小丫頭。“碧月羞花幾個呢?”
閉月羞花是梅落身邊的幾個丫頭,也隻有她敢把婢女名字起的這麼不要臉。
“回大人,大娘子把她們嫁人了。”
薑翊:“……”
~
薑府又要熱鬧了,十年來,就屬這幾天最出風頭。辦完喜事辦喪事,都不帶隔天的。
白嬌嬌不知該恨梅落還是該感謝她,趕鴨子上架地操持府裏白事,下人還沒認清,庫房鑰匙沒接,賬房本子沒拿,忙的一團糟。
管家是個能幹的,前院打理地妥妥當當,還能幫著白嬌嬌料理後院。
這一料理,就發現了一件事。
“大人,梅苑該收拾的都收拾好了,隻是那些畫……”
薑翊回神,“什麼畫?”
不就一幅畫麼?在他桌子上!
管家就知道了,大人果然不知情。也是,大人統共也沒去過梅苑幾回。
“梅苑西屋被改成了書房,那裏有一屋子你的畫像。”
薑翊:“……”
西屋布置地很雅致,他的畫像錯落地掛滿了牆。畫筒裏,多寶閣上,書架中,到處都有畫。大大小小,形形色色,都是他的畫像。
薑翊心頭大震,沒辦法不震撼。
太多了。
得有多愛,才會這般走火入魔。她那一把骨頭,就是長年累月畫畫壞掉的?
他沒來的那些日子,她都是在這裏畫畫打發時光嗎?那……她是何心情?
他知道她畫花鳥一絕,不曾想寫真也如此精妙。
“你們主子每天都來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