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立奏折製,設軍機處(1)(1 / 3)

雍正在即位之後,在整頓吏治的同時,對行政機構、管理製度也相應作了一些變革,最主要的是確立奏折製度和設立軍機處。

台省合一

元年(1723),雍正說六科的掌印給事中責任緊要,人選交都察院公同揀選保奏。並具體規定各科掌印給事中員缺,該科知會吏部,開列各種不掌印的給事中名單,送都察院揀選二人,出具考語,轉回吏科,繕本具題。題本用都察院的印信。這是把六科給事中的考核交由都察院掌管,使他們成為該院的屬吏,都禦史的屬員。都察院的監察禦史,向例有巡視京師五城、京倉、通倉、巡鹽、巡漕等差,給事中歸都察院考核後,都禦史把他們與禦史一體對待,巡視城、漕、鹽、倉等差。於是給事中與禦史沒有什麼區別了。

六科,原是一個衙署,職責是所謂“傳達綸音,稽考庶政”。它把皇帝批過的臣工題本,從內閣領出,謄抄清楚,發給有關部門執行。它不僅轉發文件,還具有封駁權,已經皇帝批準的奏章,六科認為有不妥的地方,可以封還執奏,若內閣票簽批本錯誤,原奏章的失當之處,就應當接受它的駁正。它還稽察六部,察核奉旨事件完結情況,如有遷延遲誤情事,即行參奏。六科給事中所理之事,在唐朝屬於門下省,是宰執機關的事情,清初雖沿元、明之舊,沒有門下省,但給事中有封還奏章之權,職位雖然不高,但地位極為重要。

給事中自歸都察院管轄,被按照禦史來分派差遣,原來分外的事多了,以至“奔走內外,朝夕不遑”,原屬分內的事,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管。有時大量被派遣出去,本科隻留一人,忙不過來,把領到的本章,匆匆發出,來不及詳細審讀,至於封駁就更無從談起了。這樣就削弱了給事中的職權,使他們等同於禦史了。都察院在唐代為禦史台,雍正使六科實質上隸屬於都察院,按當時的說法,是“台省合一”。

六科由都察院管轄的玉旨剛一下達,引起一些人的不滿,給事中崔致遠“嘵嘵陳奏”,反對這一措施,雍正拒不理睬。乾隆初有人說這個做法是“輕重倒置”,是不尊重綸。雍正恰是要重者輕之,使給事中不能違抗皇帝之命,使綸音得到絕對尊崇。

雍正這樣做,還是接受明末黨爭的曆史教訓。明朝六科,比較能夠實現“製敕宣行,大事複奏,小事署而頒之,有失,封還執奏”的權力,明朝統治後期,以言官的身分,較多地幹預了朝政。這種情況,清初已經有所改變,但康熙後期儲位鬥爭,也就是雍正說的朋黨之弊嚴重,明末遺風不息,而六科官員又參預其間,給事中秦道然為允禟管理家政即是一例。雍正為打擊朋黨,就對六科的官製進行了相應的改革。

雍正貶低給事中職能,卻加重了監察禦史的職責,向地方派遣了各種類型的巡察禦史。元年(1723),以黑龍江船廠等處人口增殖,貿易事繁,原設將軍料理不開,命派出禦史、給事中二員,巡視吉林和黑龍江。三年(1725),向各省派遣巡察禦史,其中山東、河南各一人,兩湖一人,江寧、安徽兩布政司共一人,官員由小京堂、科道及各部郎中內揀選,他們到各省,處理一些政事,監察地方官吏,有欽差的味道。四年(1726),因直隸旗下人多,不法者眾,派禦史和給事中數人往八府巡視,凡旗下告退官員、莊頭、內監的親戚、在籍紳衿,犯法的,即會同地方官懲處。七年(1729),又因直隸興建了營田,特派巡農禦史,巡曆州縣,查察農民生產情形,以定州縣考成,以示重視農業。在京城,於四年(1726)添稽察內務府的禦史四員,五年(1727)又增設稽察宗人府的禦史二員。

台省合一,削弱六科諫議權,加強都察院對臣工的監察,兩者相輔相成,是強化皇權的兩個側麵。雍正這一改製,使皇權得以加強了。

向地方委派觀風整俗使,也是雍正的一個創造。浙江文化發達,人才較多,浙籍士人與江南士人一起壟斷科闈,宮員散布朝內外,幕客布滿各衙門。三年(1725)十月發案的汪景祺、四年九月判決的查嗣庭都是浙江人,這兩個案子引起雍正的警覺,加之他聯想到歐秀臣為允造輿論,杭州發生反對攤丁入糧的運動,因此雍正對浙江的印象極壞。四年(1726)八月,浙江巡撫李衛奏稱,該省“民刁俗悍,動則錢糧掛誤,命案參黜”,以致“大吏屢易某人,守令席不暇暖”。這就更使雍正認為“浙江風俗澆漓,甚於他省”,紳衿“好尚議論”,浙江人是“恩德所不能感化者,狼子野心聚於一方”,決心對其大加整頓。是年十月,決定派遣專職官員到浙江“查問風俗,稽察奸偽,應勸導者勸導之,應懲治者懲治之,應交於地方官審結者即交地方官審結,應參奏提問者即參奏提問,務使紳衿士庶有所儆戒,盡除浮薄囂陵之習”。赴浙官員的任務確定後,至於用什麼官名,吏部以為唐太宗貞觀年間派遣蕭瑀、李靖等巡行天下,號“觀風使”,可仿之取名“觀風整俗使”。雍正接受這個建議,任命光祿寺卿、河南學政王國棟為右僉都禦史銜浙江觀風整俗使。十二月,雍正說浙江風俗既如此敗壞,士人“挾其筆墨之微長,遂忘綱常之大義,則開科取士又複何用?”因命停止浙江人的鄉會試。同月,浙江人,吏部左侍郎沈近思奏請整頓其故鄉風俗十事,說該省逆種疊生,“越水增羞,吳山蒙恥”。雍正認為這十議切中浙江情弊,敕令浙撫和觀風整俗使貫徹施行,又誇獎沈近思不為惡俗所染,足“洗越水吳山之羞恥”。王國棟赴任前進京覲見,雍正給他關於浙江棚民的兩份奏折,又要他清查錢糧積欠。王國棟到任,遍巡浙江府縣,到處召集紳衿在孔廟明倫堂訓話,宣布雍正整飭浙江士俗民風的宗旨。那時查嗣庭的家鄉海寧縣發生“屠城”的謠傳,有的居民遷出縣城,人心惶惶,王國棟前往宣講,使紳士“戰戰栗栗叩頭謝恩,切齒查〔嗣庭〕賊”。他在一般的宣講之外,做了三件事,一是清查錢糧,行文各府州縣依限催征,及時將征收情況報告給他,凡未按期完納的,如係紳衿黎庶頑抗,不待州縣詳報,即分別輕重處分,應參究的參究,應革職的革職,以使錢糧清楚。他為清積欠,嚴懲包攬紳衿,還預備在仙居縣清丈土地。一是清查各府州縣命盜訟獄案件。再一項是清查保甲,編審棚民。此外,他對整理營伍,興修水利,買糧備荒等事亦行參預。雍正對王國棟的舉措很是滿意,在他的奏折上批示:“爾到浙與〔巡撫〕李衛協衷任事,能推誠布公,宣明朕旨,風俗人心頗覺轉移,朕聞知嘉悅之至”。“所奏辦理數事,均屬公當明白”。他到任半年多,雍正就將他升為湖南巡撫,把他同鄂爾泰、田文鏡相提並論,說“朕又慶得一好撫臣矣”。王國棟調任後,由浙江糧道許容接任,六年(1728)其升至甘肅巡撫,遺缺由糧道蔡仕舢補進,七年(1729)蔡仕舢署巡撫。八年(1730),雍正以浙江風俗已漸改移,又有總督李衛善於訓導,因而不再派遣觀風整俗使。從雍正的曆次上諭和王國棟在浙江的實際做法可知,這個官職,是針對某省的特殊情況設置的,其使命主要是懲治不法紳衿,改變當地風俗,強化對紳衿和人民的統治。觀風整俗使所辦理的事務,有的與巡撫職責相衝突,因此雍正要王國棟與李衛和衷共濟,又命他將征收錢糧等具體業務交李衛辦理,避免雙方矛盾的發展,並在觀風整俗使任務完成之後,即行撤銷。

曾靜案發後,湖南被官方認為“風俗不端,人情刁惡”,雍正即向這裏派遣觀風整俗使。七年(1729),雍正以廣東“盜案繁多,民俗獷悍”,設置觀風整俗使加以整訓。廣東礦徒問題嚴重,雍正對此很是擔憂,這是他向廣東派出觀風整俗使的主要原因。福建地處沿海,民窮事繁,雍正也派了觀風整俗使。湘、粵,閩等省的觀風整俗使,在職權上都不如王國棟。八年(1730)六月,粵藩王士俊折奏觀風整俗使焦祈年行為虛浮,與地方官發生了衝突。雍正為支持觀風整俗使,並不責備焦祈年,卻說:“其責任不過為稽查耳目之寄,非有專閫重權,縱使儀製少逾,庸何傷乎?”說明這個職務已不能管理多少政事了。

與觀風整俗使性質相近似的,是雍正向陝甘派出的宣諭化導使。雍正統治後期,陝甘人民因西北用兵負擔加重,不滿情緒大增,雍正派尚書史貽直、侍郎杭奕祿、署理內務府總管鄭禪寶率領翰林院庶吉士,進士分赴六部學習人員、國子監肄業的貢生,到陝甘宣撫,希望民人“篤尊君親上之義,消亢戾怨懟之情”。

雍正統治間,或用人惟賢,或因事權授,往往不拘定製。督撫的設置亦時有變化。直隸原設巡撫,為李維鈞改作總督,後成為定製,原無布、按二司,亦行增設。河南巡撫田文鏡為雍正寵信,特為他授予河南總督,又置河南、山東總督,轄這兩個省。閩浙總督先為一人,雍正用李衛為浙江總督,兼理江南五府二州的盜案,於是福建也單獨為一總督。兩廣總督轄下的廣西割歸雲貴總督,廣東仍保留總督。巡撫,曆來各省隻有一個,雍正在有的省派人協理。當王國棟任山東巡撫時,雍正又用吏部左侍郎劉於義協辦山東巡撫事務。伊都立為晉撫,布政使高成齡協辦巡撫事。馬爾泰署陝撫,宣諭化導使史貽直亦為協理巡撫,待史任署撫,雍正又用內閣學士德齡協辦巡撫事,後又命甘肅布政使鄂昌協辦。直隸總督宜兆雄任上,禮部侍郎劉師恕被任命為協辦總督,後來何世璂接替宜兆雄,劉師恕協辦如故。齊蘇勒任河道總督多年,雍正又命署理廣東巡撫尹繼善為總河協辦。大學士也增添協辦。二年(1724),雍正命田從典為協理大學士,六年(1728),命尹泰、陳元龍為額外大學士,十年(1732),用福敏為協理大學士,到乾隆時,協辦大學士就成了定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