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塵望著擺放在桌上的那條白綾,隻覺的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這純潔的白色,顯得那樣的詭異和突兀。
翟淵,你終究是不信我,要我死。
芳塵想著,望著那條白綾,頗為自嘲的笑了笑,呢喃道:“安芳塵啊安芳塵,湖心亭的水沒有淹死你,天姝殿的大火也沒燒死你,就連滄瀾國攻城你都逃過一劫,沒成想今天卻要悲慘的死在這昏暗的小屋裏。這命運啊,還真是好笑的玩意呢。”
送白綾的獄官,見芳塵看著那條白綾在笑,頓時覺的頭皮發麻,趕緊回話道:“皇後娘娘吩咐了,給你一個體麵的死法,留你全屍。眼下知道你心裏頭有怨,有恨,也不逼你。隻告訴你,明個一早我會過來收屍。若是你不想自我了斷,咱們也能幫你。”那獄官說完,深深的看了芳塵一眼,示意底下人將臨行前的飯食給芳塵擺在了桌上,便領著眾人鎖了門,退出了這囚室,而後漸漸走遠。
囚室瞬間又恢複了安靜,安靜的叫人絕望。
芳塵慢慢的從床邊起身,走到了桌邊坐下,望著這滿滿一桌子的飯菜,淡淡的笑了笑說:“看來寶清還真是待我不薄的,這桌上的飯菜還都是我往日愛吃的呢。”芳塵自言自語著,隻覺的前所未有的孤單,想著平日裏吃飯,小緋總是會早早的將這魚肉的刺剔的幹幹淨淨才送來她麵前,眼眶就有些微濕。
安芳塵,你不能哭。
芳塵想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忍住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淺淺的笑著。
或許這一切早就該結束了,七年了,死或許真的是一種解脫。
芳塵起身走到高高的小窗前,踮起腳尖,望著窗外有些淒涼的弦月,略顯擔憂的摸了摸腰間的相思笛。實在不知要不要在這個時候告訴小緋自己就要離去的事情。
猶豫再三,芳塵還是將相思笛回身放到了桌上,將‘龍舞’擺在胸前,又將承載著君昱記憶的小瓶,放在了桌上。心裏甚是為難,隻怕自己一死,這些個東西不是會被寶清拿走,便是會遺失。
這相思笛真的很想要交到小緋手上,給他留個念想。而君昱的記憶還是放在卓王爺的手上最妥當,至於這‘龍舞’,芳塵是想帶進墳墓裏的。
隻是如今,自個也沒有法子將這些東西留在應該的地方,這便是人生最後的無奈吧。
芳塵想著,不禁拿起桌上的那條白綾,尋思了一會,便果斷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白綾上寫下了自個的最後心願。
芳塵看完自己寫的血書,淡然的笑了笑。隻覺的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既然自己現在已經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來保護這些東西,倒不如讓它們隨了自己一起毀滅,倒也幹淨。
芳塵想著,將寫著血字的白綾展開,等待血跡晾幹。自個便搬來了一張凳子,放在這橫梁之下,心裏莫名的平靜,似乎自己根本就不是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就像是在玩一個遊戲一般,恬淡而平靜。
將白綾懸於房梁之上,芳塵將低端緊緊的打了個死結。
雖說吊死是一個全屍,但即是死,便不會好看到哪裏去,但願小緋和卓王爺不會有機會看到我死後的慘象。
芳塵站在凳子上想著,摸了摸胸前的‘龍舞’和懷中的那小瓶,安然的笑了笑,便將頭伸進了這白綾之中。
雙腿一蹬,一切都結束了。
宣政殿
寶清形色匆匆的從遠處過來,因為步伐太快,將隨行的奴仆們都甩出了好些距離。
眼見當朝皇後娘娘來了,守在宣政殿外的奴才們趕忙打起精神來,低頭站立,心裏對這威嚴無比的皇後都十分的敬畏。
見寶清來了,新晉的宣政殿的管事,小榮子心裏一緊,趕緊迎了上去,行了一禮道:“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
寶清聞此,也不顧禮儀,一把將正要伏地的小榮子拉了起來,神色緊張的問道:“可有人來這裏回報了安芳塵的死訊?”
聽了寶清的話,小榮子立刻變了臉色,不禁小聲回道:“這事,本不想娘娘您知道的,誰知——也不知道是哪個多嘴的小崽子說的,趕明奴才一定好好管教。”
寶清聞此,臉色頓時變的蒼白,也沒心情在這裏跟小榮子瞎扯,趕忙問道:“我隻問你,陛下如今是何種反應,有沒有說什麼。”
小榮子見皇後娘娘都緊張起來了,有什麼事,自個也是瞞不住的,於是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塊空地說:“奴才不敢欺瞞皇後娘娘,您瞧,方才報信的那個獄官剛被陛下砍了,屍體才被抬走,血還留在那呢。”
寶清聞此,順著小榮子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是有一灘鮮血。
這下,讓本來就緊張的寶清更加心神不定了,實在沒想到翟淵竟然會這麼不理智,一氣之下連獄官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