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放下咖啡杯。
杯子在茶色玻璃的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雪梨被嚇了一跳。
她微微地抬起頭看著杜曉天的眼睛。
“好啊。那不說這個了。”
杜曉天的這句話讓雪梨鬆了口氣,有時候逃避是最好的解藥,即使拙劣,但不惜代價的逃避至少比追根究底更人性些。
之後兩人的對話恢複了往日的調調,海闊天空,沒有主題。雪梨在學校裏的糗事,杜曉天宿舍的室友,最近上映的電影……
“什麼時候走?”
雪梨很討厭自己不合時宜的問題,因為又是自己將一切活生生地拉回了現實。
“下周一的火車。”
“我……”
“不用。”
杜曉天走的那天,雪梨沒有出現在他的麵前,因為杜曉天不希望有狗血的情節:無非是抱一抱,哭一哭。
但事實上,雪梨還是去了火車站。而且,依舊狗血。
她躲在角落,偷偷看著杜曉天進了檢票口。
眼中的淚是不自覺地流了出來,難過,傷心,恨。
恨自己如此的懦弱,是該在那天就大聲地告訴他,我跟你一起去。是該和父母商量一下畢業後的去向。或者,是該開始查詢S市的各種資訊。
但,一切都沒有發生。
窩在自己的房間裏,雪梨用枕頭蒙著頭。晚飯推說自己不舒服沒有吃,生她養她的父母卻並沒有在意女兒今晚的異樣。
曉天這個時候會在做什麼呢?初到S市,最先做的會是找房子住下,還是找份工作呢?從未出過遠門的雪梨想象不出這樣的生活。
床頭櫃上的手機被點亮了。
短信?
Ace小心翼翼地湊近手機,嗅著。
“你在幹嘛呀?”
發信人是一個沒有存在通訊錄裏的陌生號碼,口吻卻像是一個多年熟識的老友。
難道是曉天換了當地的號碼?
雪梨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回複,萬一是惡作劇……
不理。心情依舊沉浸在曉天的離去上,一個陌生號碼顯然不會影響什麼。
但第二條短信讓雪梨不再這麼想了。
“他走了,你怎麼辦?”
是曉天的同學?
終於,好奇心讓雪梨拿起了手機,回複:“你是誰?”
“你的一個朋友。”回複短信的速度快得驚人,幾乎在雪梨發出問題後的一秒鍾便又響起,仿佛是料到雪梨會這麼問似的。
“你”的一個朋友,忽略了杜曉天。那,雪梨猜想是曉天的同學顯然不能成立。但,疑問依舊還是疑問。
回撥吧。這是最好的辦法,她相信能聽得出對方是誰。
電話被接通了。
彩鈴是一首老歌,相當老,雪梨並不知道它的名字,隻聽到歌者在反複地吟唱——
我等著你回來,我等著你回來……
不知道為什麼,雪梨覺得後背在那一刻,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