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互文性對中國的影響及其研究現狀反思(4)(2 / 3)

除了互文手法的運用外,《孔子》還是一部充滿了多重對話、多種聲音的複調小說。在作品中,除了作者與人物的對話、作品中人物與人物的對話外,還充斥著曆史文本、神話傳說等諸多文本之間的對話,例如《子貢》裏的這段話:“有一回我迷路了。我客氣地向一個老頭打聽老師他們的去向,可那刻薄的老頭竟挖苦說我們是一群喪家犬。”讀到這裏,讀者也許就會聯係到《史記·孔子世家》的這段記載:“東門有人,其顙似堯,其項類皋陶,其肩類子產,然自要以下不及禹三寸,累累若喪家之狗。”為此構成一種互文閱讀。而當代作家關於孔子題材的一些文本這時也可能同時彙集在讀者的頭腦中,與當前的文本構成一種奇趣的互文關係。

(二)李修文的《大鬧天宮》及其他

對經典文本的顛覆性重構同樣體現在李修文的創作中。在李修文的筆下,花木蘭不再是替父從征的女英雄,而是一個“性倒錯”者,她毅然從軍是為了過上一種強悍的生活。李修文認為曆史上的人物不像人們所認識的那樣簡單,在正統闡釋的背後還有另外一種事實。他認為這種真實才更靠近生活,他認為花木蘭的故事就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簡單。他在《心都碎了》中一反長期以來人們認識上的巨大慣性,將花木蘭塑造成了一個性倒錯者,正是她的變態性格導致了後來的從軍命運。

在《大鬧天宮》中,李修文以戲擬、反諷的筆調調侃了人們心中的既定形象,也對傳統審美觀提出了挑戰。在一定程度上說,李修文的創作是以破壞前文本為基礎的,他將孫悟空塑造成一個精神苦悶的神仙,而這種神仙日子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麼無憂無慮,作為天庭的大內密探的悟空始終破不了王母娘娘丟失鳳冠的案件,無性別的生活也使他苦不堪言,一種精神苦悶始終伴隨著他:“有一句話,我已經忍耐了很久,到今天,我實在是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了,我一定要將它說出來,那就是:我再也活不下去了。是的,我是有過一次漫長、暗無天日、苦役般的旅行,並且因為這次旅行而聲名昭著,在幾千年裏一直被人們津津樂道地掛在嘴邊談笑風生,我留給人們最突出的印象,就是一隻從石縫裏蹦出的頑劣的猴子,一個身懷七十二般變化、伏魔降妖的開路先鋒,同時,還是一個深受一種可怕的咒語苦苦折磨的苦行僧。在人們一廂情願的想象中,我的所作所為幾乎全都是被迫的,它完全屈從於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咒語,屈從於那伸手不見的前方。現在我想告訴大家:你們都錯了,你們實際上是一群傻×。……眼下,我已經在天宮中度過了五百個年頭,誰能想到我過了五百年的神仙日子之後會說出‘我活不下去了’呢?”在這裏,李修文極力地描述了一個為成仙迫不得已、一路苦苦追求,成功後卻陷入精神苦悶、再也無法生活下去的孫悟空的形象。

與經典文本《西遊記》中的樂天、自由、無所不能的悟空相比,李修文筆下的孫悟空是一個抑鬱症患者,擁有現代人類的精神苦悶,處處流露出對生活的無望和無奈。沒有性別身份的他苦悶地說:“我還想告訴大家一個小秘密,那就是:我一直都沒有生殖器,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都沒有,都——沒——有!這也正是我當年一貫為非作歹的原因,不用說,這還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痛苦之一。”他想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出身卻不容許,無父無母,從石縫裏蹦出來,沒有性別,更為重要的是他沒有生殖器,因而不能行男女之事,不能享受常人的快樂。這就決定了他即使作為神仙也無法擺脫一種無歸屬的痛苦,在他竭盡全力仍然破不了玉帝交給他辦的王母娘娘七星鳳冠失竊案時,極度的苦悶再一次壓來,一種關於性別的焦慮像閃電般又一次觸動了他敏感的神經:“……別人如果處在這樣和我一樣的痛苦的時刻還可以用手淫打發時光,而我卻連玩弄自己身體的機會都沒有,這充分說明了即使在人人都向往的天庭中也依然存在著強烈的不公……”一種無性別、無理想、無追求、無趣、無味、無聊的生活狀態悄然兵臨城下,一種前所未有的寂寥感、無助感、無望感也頃刻如暴雨般傾覆了下來。

而作為天庭戰神的二郎神被描寫成同性戀,不但一失往日的戰鬥精神,而且行為萎縮,做事極為娘娘腔。他在自己漂亮的白袍上繡上充滿女性象征的蝴蝶和荷花,將自己的指甲塗上豆蔻的顏色,還寫情詩給猴哥:“假如你是那個含淚的射手,我就是那個下定決心不再躲藏的小白鳥,當你那一箭破空而來,刺中我早已破碎的心房……”赤腳大仙則被描寫成仰慕廣寒宮的老美人嫦娥的單戀者。被萬人崇敬的玉皇大帝則是一個在深夜鬼鬼祟祟地與人在蟠桃樹下媾和的偷情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