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高考結束的那個夏天,她終於擺脫了沉重的學業,回歸正常的生活,不用一天二十四小時地浸泡在書海裏。
那是一段短暫而愉悅的時光。但也就是在那個夏天,她第一次聽到那個詞。
大概是她常年待在學校,與社會與網絡脫節太久了,沒能適應網絡熱梗;
又或許是在書海苦苦掙紮時,她與父母姐妹們太久沒見了,致盲效應導致她忽略了她們的缺點......以至於當她和妹妹吵架,妹妹生氣地對她惡語相向時,她真的感覺好傷心好傷心。
她們說,她好惡心!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樣惡劣的詞,就這兩個詞,卻比沾上毒藥的刀子還要鋒利毒辣,輕易就將她擊得潰不成軍。
她們說,生氣時說的氣話不能當真。可是從沒有人這樣說過她,她不喜歡“惡心”這個詞。
用“惡心”來形容她,就像是,她最親近信任的人,對她都厭惡至極。她們覺得她爛透了,糟糕透了。
所以,自那時起,她與妹妹做了個約定,以後,一定一定不要再對她說惡心。她不喜歡,也會生氣。
誰也沒想到,十五年後的今天,她會是最先打破約定的人。
兜兜轉轉,時間下了一場隱匿而沉重的暴雨,澆濕淋透了現在的她。
……
“隨安姐,我送你呀!”
南隨安一從辦公室出來,就看見沈謠靠牆抱胸站在門外,似乎在等她。
她望著她,望向她的眼睛,對視幾秒才點點頭:“好啊。”
從上電梯到下電梯,一路無言。
南隨安有些驚詫,她還以為對於她的挑釁,沈謠會沉不住氣。
不過想想也是,這麼年輕就能擔任總裁秘書之職的人,又怎麼會是等閑之輩。
沈謠望著南隨安走出公司大門的背影抿唇不語。她就一直這樣望著她,直到南隨安上了張秘的車。
“還換了衣服,她可真不要臉!”
女人尖銳,夾帶著滿滿嫉妒的聲音,讓沈謠不禁蹙起眉。
她聞聲望去,就看見了林麗瑩。
果真是,無可救藥之人!
沈謠輕笑,沒有回應林麗瑩的話。反而湊近林麗瑩的耳邊,狡黠笑道:“你猜,為什麼薑總會讓一個他不喜歡的人,連著十年,每個月都來公司送湯一趟?”
林麗瑩下意識貶低道:“肯定是那賤女人死皮賴臉求來......”
話說一半,她忽然僵住了,臉色煞白。
因為她也意識到了,這句話的愚蠢。
雖然來公司的時間不長,但薑總的脾氣還是有所了解的。
薑總為人果斷狠厲,最是討厭死纏爛打的人。傳言稱,曾有合作商為了合作,特意將女人整容成薑總白月光的模樣,送上他床,結果那女人被無情地扔了出來,而那個合作商現在還在還債。
而且薑總占有欲強,極不喜歡別人覬覦他的東西,隻是看看也不行。
據說,薑總的發小看上了薑總的一隻鋼筆,結果薑總不僅揍了發小,還與他斷交,搶他家生意。最後,那發小的家族為此幾乎破產,差點在京都除名。
後來,是求到了薑老夫人麵前,由薑老夫人出麵,此事才罷休。
而,那隻鋼筆,則是再也沒在薑總辦公室出現過。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讓他的女人坐公用電梯?
除非是他,想向其他人炫耀,他的女人來公司給他送湯了!
林麗瑩絕望地跪坐在地上。她終於感覺到了後怕。
“阿謠,我們是校友,我還是為你出頭才得罪的那個女人,你要救我。”
“薑總那麼寬待你,你求求情,一定可以幫我的。你一定要救我,你必須救我。”
她試圖死皮賴臉地求沈謠,甚至妄圖不要形象地抱沈謠的大腿。
卻被沈謠嫌棄地避開了。
“自己造的孽,還想拉上我,未免想得太美了!”
“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下班的時候小心點,難免就招惹了不該惹的東西。”
沈謠俯身湊近,不輕不重地拍著林麗瑩的臉,附耳輕說。
直至坐上車,南隨安心上緊繃的那根弦才鬆下來。每個月必須經曆一次的折磨,她是真不知道薑序安圖什麼。
難不成是受虐狂,圖她罵他嗎!
不知是不是錯覺,南隨安總感覺有一道若隱若現的視線在看她,不帶任何惡意與目的,隻是靜靜地注視她。
她似有所感地偏頭,透過車窗往外望,就看見了一輛有點眼熟的車。
一輛紅旗S9,又是明家的車?
還未確定,張秘已經啟動車子,彙入車海,將那輛車拋之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