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絨絨眼中也浮上了水光:“少君,您別這樣……”
滄笙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握緊,又鬆開。
“你回妖族替我傳個信。”她閉著眼,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清亂黨,殺反賊,我妖族的戰士絕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凜被俘虜時沒有反抗,定是因為相信她,相信玄囂。父皇和阿玉至今沒有主動進攻,也是在等她的決定。
可是如果因為她與玄囂感情的牽絆,使得妖族上下對此等進犯毫無還手之力,那她寧可放棄這樣累贅的感情!
玄囂,你到底想做什麼?
溫存不過是半個月前的事,那時的關懷和照顧還都曆曆在目。
心好像被人撕扯著,疼得她想要一了百了。
“少君,那您自己保重。”
毛絨絨跳下椅子,在酒家門口徘徊了許久才朝著來時的路飛奔而去,身影很快堙沒在風塵之中。
滄笙付了帳,也牽著馬,繼續朝西北方進發。一路上,她總是不停地在各個客棧、酒樓停歇,期望能多聽到一點關於南郊的消息,可是每聽一次,就是一次鮮血淋漓的傷心。
三界聯軍奮起反抗,一時間與叛黨戰得不相上下。
滄笙在夜色中狠狠地鞭撻著駿馬。披著月華,踏著星光,一路西行。
這樣夜以繼日地趕路,終於將原本半個月的路程生生縮到了七日,七日後,她踏入了西郊的神域。
皚皚白雪如巨大的絨毯鋪滿山崖,一湖雪水藍得旖旎絢爛。一旁巍峨的宮殿中,兩位身著輕紗披帛,頭戴金鈴花冠的金童玉女恭敬地站在殿中,持著花籃,籃中尚有采擷的野果與繁花。
蓮花座上,一位容顏端莊,氣度雍容的婦人靜靜地望著殿中的水鏡。以一種亙古不變的,俯瞰萬物的,神的姿態。
“仙尊,她已經在山下跪了三日了。”女童略有些不忍道。
男童聽罷冷哼一聲:“三日又如何,天下有求於仙尊者千萬,伏跪三日便能放行,昆侖山豈不亂哉?”
水鏡中,綠衫女子一動不動地跪在那裏。低著頭,看不清她的表情,卻可以感覺到她的堅定和執著。
男童一揮手,水鏡便被雲霧遮掩。他心知西王母不喜與外人交接,連仙界前幾日的萬花宴都不曾出席,又怎會隨意麵見凡人。
蓮座上的人依舊不言不語。
男童和女童對視一眼,行禮退下。
鎖妖塔外的千峰山,終年都是不化的積雪。一片蒼茫的白色中,唯有那泛著紫光的塔頂看上去別有一番意蘊。
兩位童子打開了鎖妖塔的大門,將今日的功課送了進去。
自從月珩仙子被西王母罰在這裏麵壁五十年後,他們每日就要來這裏為她送些佛經來抄寫。
女童輕聲一歎。
鐵壁內傳來如玉般圓潤的嗓音:“琳琅因何歎氣?”
“仙子,琳琅想不通,凡人為什麼要修仙。”被喚作琳琅的女童壓低了聲音,生怕擾了鎖妖塔的肅穆莊嚴。
鐵壁內響起一聲輕笑:“天生萬物,輪回往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越渺小的,才越希望永恒。”
琳琅看著腳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男童笑道:“你這小丫頭就是喜歡管閑事。”
鐵壁後的月珩道:“金玉,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