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驚道:“少君不可!昆侖山外有終年不滅的炎火山和鴻毛不浮的弱水河,危險之極!西王母為人性情怪癖,不好相與……”
滄笙笑了笑:“最差會差過現在?”
“屬下去找西殿下,說不定……”
“住口。”滄笙第一次對他扔下狠話,“你若還當我是少君,就好好準備你的大婚。昆侖山一行,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外人問起就說我去了重霄山,一時不會回來。尤其是,對玄囂,一個字也不許提。”
凜看著她,眸色沉痛至極:“少君,為什麼連西殿下也要瞞著?”
“因為他不會信。”滄笙說得輕描淡寫,手指飛速遊走在地圖上,終於在大荒的西方找到了昆侖山。可是地圖上標的極其泛泛,沒有一個確切的位置。
前些日子看些古籍的時候,她刻意留意過昆侖山的位置,可是連古籍上也莫衷一是,西南西北,眾說紛紜。她想了想,還是問道:“你可知道昆侖山在哪裏?”
凜搖搖頭:“屬下隻知在西郊。不過據傳言極其隱蔽,恐怕是在神域之中。”
西郊,滄笙眸光一閃,怪不得蓐收與玄囂會知道,因為西郊的每一寸土地都在他們的眼皮之下。又有什麼隱蔽的地方能瞞過他們呢?
“罷了。”她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再看看。”
凜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退了出去,歎息著掩上門。
滄笙準備好一路的衣物和銀兩,臨走前去看了看銘岩。
冰穀裏,寒氣四溢,瑩瑩的透明的光亮。頭頂月華如練,大片的銀輝卷著鋪天蓋地的風雪,徹骨的冰冷中,玉樹開了瓊花。
銘岩安靜地躺在冰床上,身上落著一片片的雪花。眼睛輕輕地閉著。穿著凜為他換好的新衣,臉色蒼白得讓人心疼。
滄笙站在他的床前,目光哀傷而虔誠。
“謝謝。”她低聲說著,眼淚止不住地跌下來。
她走後的第二天,大街小巷紛紛傳說消息,亂黨出動五萬大軍一路南下,以蕩滌九州之勢將萬窟山圍了個水泄不通,誓要誅滅妖族。魔道和鬼道不約而同出兵相助。
滄笙正在酒家稍歇,聽到他們議論時,手中的茶杯沒拿穩,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毛絨絨在她身邊,臉氣得發青:“西殿下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滄笙死死扶著木桌,深刻的痛感襲上心頭。
她搖了搖頭:“他不會的,他不會的……”
“少君,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信他!”毛絨絨咬牙,恨恨道,“負心漢!”
“說來妖族也真是氣數已盡,萬窟山被亂黨的一場大火幾乎要燒了個幹淨,死的死,傷的傷。連將軍都被俘虜了,聽說當時他都沒反抗……”靠窗的一桌,一人講得正歡。
“喲,那可真是不妙。”另一人眉頭微皺。
“可不是嗎?妖皇禦駕親征,監軍居然是鬼道那個被休了的公主!”
砰!
身後傳來巨大的聲響,二人同時回過頭,隻見角落的桌子應聲碎成了兩半,坍塌在地上。零零的木屑與塵土還飄在空中。一個身著綠衫的短發女子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手還保持著將桌子拍碎的模樣,眼中是深刻得可以吞噬天地的痛與恨。
他們二人立刻噤聲,不言不語地吃起了飯。
滄笙這樣站著發了許久的呆,忽然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