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笙扼腕,無比為難地抬腳刨了刨地麵,誠懇道:“請您務必相信我。”
玄囂冷哼一聲,看都沒多看她一眼,轉身進屋。
滄笙滿臉堆笑地跟了上去。
翌日,將軍府熱鬧非凡。勝友如雲,高朋滿座,大紅色的地毯從門口一直鋪到正廳。空氣中氤氳著酒氣,交談中時不時爆發出一陣笑聲,滄笙站在沒人發現的角落,心中微有些失落。
雖然知道隻是逢場作戲,可是想起他今天要娶的人不是她,就很難笑出來。
況且,他昨天答應她不娶了,居然敢食言。
滄笙頗有怨念地盯著門外那頂紅色軟轎落地,高頭大馬上,戮邪一身喜服,意氣風發。他從馬上躍下,下人掀開了轎簾,他恭謙溫和地扶著逐雁邁進了將軍府的大門。做足了一派夫妻恩愛,舉案齊眉的樣子。
“恭喜將軍抱得美人歸啊!”
“將軍與夫人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眾人紛紛上前道賀,滄笙聽一句,臉色就沉一分。
庚玉替皇家前來觀禮,早已經登入正堂。凜在她耳畔低聲提醒道:“少君,人都進去了,我們也進去吧。”
“我進去幹什麼,多餘。”她酸溜溜地說。
一道沉靜的嗓音驀然插入,如自九天隕落的天籟之聲,微涼。
“進去學著點,免得日後輪到你的時候攪出什麼亂子。”
滄笙眼睛逐漸睜大,轉過頭來,表情像見了鬼。
蓮白的廣袖在風中輕展,流金的絲線勾勒出細致的花紋,清雅出塵。宛如天山之巔終年不化的積雪,宛如澄澈冷清一瀉萬裏的皓月。他的臉不似平日的風華絕代,顯然是易了容貌,可這獨步天下的傲岸卻不是別人學得來的。
他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她的身後,而且看樣子已經站了很久。
一旁的凜竭力忍著笑,玄囂一貫冷清的眉眼也浮上笑意。
“你怎麼會在這裏?”滄笙傻傻地瞪著他。
玄囂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似無極天地,將她全部收容。
“你不是應該在……”她指了指喧鬧的正廳。
“公主另作了安排。”凜解釋道。那日玄囂私下說不願做替身成親,怕滄笙心中介意。難得這些瑣事能讓西殿下如此上心,庚玉沒有理由拒絕。
“你訛我?”滄笙柳眉倒豎,音調也拔高了不少。
玄囂不置可否,修長的手指纏在她的手上,不由分說地將她拉走。一邊淡淡道:“你聲音可以再大一點。”
滄笙低著頭,抿住唇藏起嘴角漾起的弧度。
凜麵無表情地走在他們身後,攥著佩劍的手緊了緊。
相安無事的兩日度過,成親第三日,戮邪將軍忽報鬼道那位叛將於東郊出沒,自請帶兵剿滅叛黨。
鬼王一紙令下,新婚燕爾就被硬生生拆散。據說逐雁公主親自送行,出城三裏,二人在清風嶺依依惜別,難舍難分。一時間被傳為佳話。
山崖之下,一道黑色的人影一手攀著巨石,黑色的麵紗被風吹起,露出一雙狠戾陰鷙的眸,看到眼前的一幕,冷笑著鬆開攀住岩石的手,整個身體像斷線的風箏般墜下山崖,在半空中消失無蹤。
山頂一座朱紅蓋頂的涼亭裏,白衣男子神色素淡,平靜地將眼前的一切收歸眼底。他身旁的橙衣女子,抱著一隻紅彤彤的蘋果啃得正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