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墓開(2 / 3)

惡臭襲人,那明顯身居高位的男子卻渾不在意,從指間乾坤戒指裏取出一塊黃金,上麵印著“天寶十年禦製百金”,卻正是九州此時最盛的唐室皇家與天寶十年當年發行的官製金磚,隻這一塊,卻是十足的赤金,足可抵地方私鑄的金子一百二十餘兩。

金磚雖好,卻是極為沉重,百兩金子被那道人雙指一翻,就消失在髒兮兮的道袍裏。

玄色男子隨意笑之,也不管那攤前的凳子多麼汙穢,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自有一翻可怖的氣勢,卻是習慣使然。

而那道人既收了銀錢,也不再朝天翻他的白眼,兩眼卻瞬息之間由暗轉明,放出的神電竟比明眼的修士更盛上幾分。

“你想算什麼?”

那道人雖然舉止粗俗,又一幅恃才傲物的摸樣,發出的聲音卻如同古老山峰的蒼鬆一般,遒勁而蒼老,好似遠古時代被封存了千年的聲音,跨越了古今無數時光,話語裏好像還能聽見世事的無窮變化一般,竟是出人意料的回味無窮。

那男子也不含糊,也不在意麵前是個瞎子,隻用手指一指天,一指地,一指東方,一指那道人。而後,就靜坐不再動作,反是眼神好似兩譚深水,越發的不可捉摸,又似天上的星空,越看越是深邃而恐怖了起來。

道人盡管眼白覆目,卻好似真能看見男子所指,一時竟是不發一言,已經縮回大袖的雙手,卻以不可追逐的急速抖動了起來。

天空最後一縷斜陽也落下了,河陽城最大的西門慢慢的合上,官道上剛剛還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經各自散落,城內這一角,生意人大多收攤歸家了。

老陳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整理著餛飩的攤子,想著今天的生意還算不錯,說不得能帶回家一點肉,給孩子補補。老婆子也辛苦極了,今天看來也能開心一些。想到這,也就不由得微笑了起來。

收拾完了東西,正要往家裏趕的時候,卻是正好抬起了頭,卻看見那道人還坐在他那迎風飄揚的旗子下麵,而那玄衣的男子,也似毫不著急,與那道人兩兩相對。一時間,氣氛滲人了起來。老陳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襯衣。隻當是春寒還未散。

“看來還不能脫啊,這天還真是有點冷”

想到家裏的老婆孩子熱炕頭,老陳也不去管那些家夥的事了,就像那消息的陸凡小子,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幸福。

攤子前麵,男子依然靜靜的等著,一雙眸子卻好似飛越了河陽城的城牆,越過了那座青雲的絕峰,甚至,超出了九州,跨越了天河的星辰。

誰也不知道這男子在想些什麼。

道人的手,已經不似白日裏的玉色,好似一顆行將枯死的朽木,一節一節,筋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僵化著,腐朽著,卻以更快的速度不斷敲擊著指節。袖袍早就在道人第一次加速推衍的時候就被撩到了身後,此時兩條臂膀,青筋畢露,更可看見血管的印跡,好似玉器雕琢的雙臂,其中的血肉一寸寸的成了灰燼,化作了推衍的燃料,將這窺天道的秘術不斷的推向高峰。

一直到深夜,一輪圓月高高掛起,道人的推衍似乎陷入了僵局,玄衣男子也不再是一幅平靜的樣子,卻是緊緊的盯住麵前的道人,若是仔細觀察,還依稀能見到縷縷的紫氣不斷的蒸騰而起。

道人的雙臂直至指間幾乎全化作枯朽,好似一活過了命數的老者,油盡燈枯的摸樣,隻剩下指間方寸之地還帶著玉色,而演算的窺天術,卻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急上倍數。

玄衣男子的臉色也逐漸的不好看起來,此番推算,竟是如此艱難,卻是兩人都始料未及的事,如今,成敗已經隻在一舉,看來,失敗的可能竟然更大一些,此番推衍之重要,幾乎不下於曾今窺天道推衍成吉思汗的命數的重要,甚至對於玄衣男子和盲眼道人這些異人,遠遠的勝過。故而,失敗征兆一起,即使玄衣男子那般的城府,也不由得心中焦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