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聰和劉曜也絕不會想到他們的父皇會冊封我為皇後,他們應該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吧。
劉乂對我道:“父皇之所以下這道旨意,是因為,一旦你成為父皇的皇後,無論是四哥還是五哥,都不能再討要你;縱然父皇百年之後,他們也不能與你再續前緣。”
是的,劉淵要讓他們死心。
可是,他們又怎麼會死心?
我也料不到,這一生,會第二次被冊封為皇後,而且是漢國皇後。
下詔這晚,子時過後,他們一前一後地來找我。
劉聰拉我起身,要帶我走,我不起來,他氣急敗壞道:“容兒,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難道你真想當父皇的皇後?”
“走得了嗎?”我淡淡反問,“你能保證你父皇不會派人追我們嗎?”
“就算父皇會派人追我們,我也不讓你再留在這裏!”他語氣極重,幾乎咬碎了牙,“容兒,你變成我的繼母,我情何以堪?”
“隻是名分而已,你不必介懷,再者,我現在是單千錦,不是羊獻容。”
“話雖如此,可是漢國哪個文臣武將沒見過你?”劉聰激動道,“容兒,跟我走……”
“一旦私逃,你就回不來了,你的抱負如何實現?你我的約定就變成泡影。”
他撫著我的腮,情深款款,“餘生有你相伴,足矣。不世功業,帝業如畫,名垂青史,都隻是錦上添花罷了。容兒,我隻要你一人。”
我駭然,他對我這般深情,不愛江山隻愛美人。
我決然道:“我不會跟你走,因為我說過,若我再嫁,就嫁帝王。”
劉聰失望地問:“容兒,你當真如此執著?”
我冷冷道:“是,我執著於此,其實,王爺何嚐不是執著?”
他鬆了手,頹喪地低頭,顯然心灰意冷。
“王爺大可放心,你父皇年紀已大,病痛纏身,相信再過不久就……隻要你耐心一些,也許就會有另一方天地。”
“你真的不願跟我走?”
我鄭重地頷首,他苦澀地牽唇,“容兒,你不願跟我走的真正原因是,你不想丟下司馬穎。”
我沒有回應,淡然以對。他說對了,我不能跟他走,因為司馬穎還在漢國,他也不會帶司馬穎和我一起走。這是真正的原因。
劉聰的黑瞳微微一縮,“好,這次我尊重你的意思,下次,我絕不會再妥協。”
同樣的,劉曜也要帶我離開。劉聰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到。
他平靜地問:“為什麼不跟四哥走?”
我依然反問:“將軍覺得呢?”
劉曜略帶希翼地問:“那你會跟我走嗎?”
我搖頭,他微挑劍眉,“我猜到了,你不願跟四哥、跟我走,是因為,你還不能做出抉擇。再者,父皇一定會派人追,很難逃得掉。其三,你不願四哥和我因為你而毀了前程。”
我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就讓他這麼想吧。
“既然四哥不勉強你,我也不勉強你。”他凝視我,目光微熱,“容兒,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我希望你好好的,不要委屈自己。”
“我會保護自己,將軍無須擔心,再者,你父皇不會對我怎樣的,隻是給我一個名分,讓你們死心、不再爭來爭去罷了。”
“父皇冊封你為皇後,四哥和我都沒想到,我想,四哥一定暴跳如雷。”劉曜失笑。
“其實,你父皇這麼做,是為你們好。”我柔柔一笑。
“或許吧,可是父皇低估了四哥和我對你的情。”他冷眸微眨,“在我們匈奴,即使你是父皇的皇後,是我們的繼母,四哥和我也可以依照匈奴族俗,娶你為妻妾,與你生兒育女。”
匈奴族這個族俗,我有所耳聞。在中原漢人看來,這是離經叛道、違逆禮數之舉,會遭受世人和後世唾罵、不齒;在匈奴人眼中,卻是天經地義。
他忽而一笑,“你隻是擔了名分,對四哥和我來說,娶你再容易不過。”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匈奴族俗,在漢人眼中,的確驚世駭俗。
劉曜扶著我的肩,鄭重地問:“容兒,明日你就真正成為漢國皇後,你真的不跟我走?”
我搖頭,“退一步,總會有意外出現,何不再等等、另待時機?”
他揉著我的手,“好,我明白了,你好好歇著,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