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張豐未置可否,心裏卻不平靜起來,如果苻印收買了彭二的話,那麼織物出自於張府就不再成其為秘密,她目前能做的也就隻有把工人藏起來。如果彭二真的已經被收賣,不知道彭奕知不知情,她希望這件事彭奕沒有參與其中。不過事情究竟怎樣還不清楚,多想無益,張豐收攏思緒問道:
“有沒有人受傷?”
“幾個護院受了點小傷,不妨事。”尹遠答道。話雖說得平淡,但張豐可以想見當時情況的緊張和危險,他們不能跟官兵武力相抗,為了給裏麵的人爭取時間,想必他們是用血肉之軀阻擋了入侵者。
“我們去看看吧,想必其他人也受了不小的驚嚇,也要安撫一下。走吧。”
“公子,你一路趕來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再去吧。”春紅勸道。
張豐一笑,“等下再休息好了。”當先走了出去。
院子裏,房間裏一片狼藉,各種東西被扔得到處都是,工人們已經開始收撿整理,一邊談論著方才的驚險,有人驚魂未定,也有人興奮不已,張豐用親切鎮定的態度解釋著剛才發生的事情,毫無隱瞞地告訴他們那可能隻是一場誤會,但也可能是針對他們所掌握的秘技而來,讓他們明白自己的處境,同時也表示出堅定的維護之心和關切之情,工人們再次感受到她的誠懇和關心,毫無拘束的向她訴說著自己方才的作為和心情,她時而誇讚這個幾句,時而安慰那個兩句,眾人的情緒很快就被安撫下來。
回城的路上,陳援說:“看得出來,他們都是真心地喜歡公子。”
穀雨接口說:“那是,誰又能不喜歡公子呢?”
“可是公子很少去工場,卻是如何同他們處得這樣熟稔?公子待人寬厚,受到敬重是必然的,可是敬重之外還能受到那麼熱情的歡迎還是令我不解。”
聽陳援如此說,穀雨也答不出來了,於是求解地望向張豐。
“因為我希望如此,我喜歡那樣的相處方式,他們感覺了,所以就那樣對我了。”張豐淡笑。
穀雨和陳援聽得一頭霧水。
搜查事件就這樣過去,沒有人再朝張豐查問,張豐也沒有去找誰討什麼說法,她不慣造勢作態,也擅一石幾鳥的計謀,能夠利用每件事做文章,從中謀取好處。她總是不耐煩這樣的用心,所以既然沒有後續的麻煩,她也就當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照常地上班下班,吃飯睡覺,當然她也讓人暗中去查何人指使,被人算計了總要知道原因才行,她是一家之主,不能因為怕麻煩就胡裏胡塗地過。當然,能混的時候她也很安於混,比如混差。
一天早晨她窩在值班室看閑書,努力提升自己的文學修養——她回家後總有一些別的事,通常沒什麼時間學習,所以總是拿衙門當學堂。那麼難懂的書,好容易看出點味道,就有人來搗亂,說太子傳喚,讓她趕緊去。
來到老板辦公室,恭恭敬敬行了禮,太子態度和藹地讓她坐了,一邊翻看著公文,一邊聊天式地問道:“聽說你跟平陽太守關係不錯?”
“是。”供認不諱。
“聽說為此被人傳了許多不堪的閑話?”
默然。
“為何不離他遠些?”
“他待我以真心,我不能為了一些不相幹的人冷落了朋友,傷了朋友的心。”
“哦?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一個溫和、風雅、有趣的人,和他相處令人如沐春風。”
“是嗎?那麼你認為慕容世子又如何?”
“我和他不算熟識,無從評價。”
“不熟?聽人說他送了一個貼身侍從給你,難道是不實之言?”
“這個,說起來不算是他送的,是我冒昧誇讚他的家丁引起了誤會,世子很慷慨,想是見我‘垂涎’他的護衛,就大方地送與我差遣。不過陳援隻是世子府的府衛,並不是世子的貼身侍從。”
“那這個陳援又有什麼本事讓愛卿‘垂涎’呢?”
“他長得很威風,讓人一看就不敢輕易惹他,而且他看起來又正直又穩重,讓人覺得很可靠。”
太子聽了張豐孩子氣的回答,唇角扯出了一個微小的弧度,繼續問道:
“你現在很依靠他囉?”
“是,他確實就像看起來的一樣可靠,為我擋下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我很依賴他。”張豐坦承。
“你的義兄是慕容垂的掾史對不對?”太子這時已經停止了翻閱公文,眼睛看向張豐,口氣也不再是漫不經心的,而是含了一絲嚴厲。
張豐早已從太子的問話中嗅出了不平常的意味,雖然明知被懷疑了,卻並不急於辯解,隻是老老實實地說出實情,一付坦然無偽毫無心機的樣子,在太子變了口氣之後,張豐奉上一個較為凝重的表情,答道:“是。”
“看來愛卿和慕容家關係匪淺啊。”
張豐擺出一臉疑惑回望著苻宏作為回答。
苻宏也回望著張豐一言不發,像是在衡量張豐的表情是真是假,張豐隻好小心地問道:“殿下何意?”
不料苻宏沉聲道:“張豐!你想和慕容氏一起造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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