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情歎著氣說:“知道嗎?給你化妝是件痛苦的事,因為這和我的理想相悖。”她讓他坐在凳子上,端詳他的麵容,眼睛裏滿是讚歎和欣賞:“多麼完美的一張臉,我要做的卻不是增色,反而是遮掩。哎,把眼睛閉上。”辛情受不了他那種似痛楚又似含情的注視,隻好要求他閉上眼睛。他的意思她懂,可是,既便不是為了綠兒,也沒有和慕容衝的兩年之約,她也不會接受他的感情,因為在她眼裏,他還隻是個孩子罷了,雖然漂亮得令人迷醉,可是她對他的感情是和對裕兒一樣的,愛情?對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產生愛情?依她的心理年齡,即便是想一想已經讓她覺得是罪惡了。所以程興的痛苦她無能為力。
匆匆化完程興的妝,張豐很快離開了紅窗。天氣真冷,可是那些隻要風度不要溫度的人們,寧可吃藥也不肯穿綿衣,還好現在有了緊身的線衣,再穿幾層單衣也還抗得住,可謂即保住了溫度又不失風度,所以線衣銷售情況非常好,可是張豐卻覺得那種穿法仍然不夠暖,不顧眾人的嘲笑堅持穿著厚厚的綿衣,這種穿法是隻有老人和孩子才有的,而且就算老人和孩子也並不是都肯穿的,年輕人穿成這樣的,大概在全長安城就隻有張豐一人了。辛情不能穿得像張豐一樣,那樣的話就太顯眼了,所以張豐決定讓辛情出個遠門,暫時消失。
到家換了衣服,又喝了杯熱茶,張豐朝鴿棚走去,經過半年多的訓練,鴿子們已經可以飛到一百多公裏之外的鴿站,就快過年了,張豐決定讓鴿子送信給無情和無悔,讓他們回來過年。
“公子來了。”張揚看見張豐來了,開心地招呼道。
“忙呢。”
“不忙,我做了幾個哨子,公子看看?”
“鴿哨,好東西。讓我試試。”放在嘴裏吹了一下,聽起來並不響,可是張豐知道這種聲音可以傳得很遠,適合鴿子特別的聽力。果然,聽到哨聲,遠遠近近的鴿子先後飛回,紛紛停駐在鴿棚和張揚的肩上。
“鳥王,挺厲害的啊。”張豐誇讚道。
“嘿嘿,您過獎。這隻就送給公子玩吧。”
“那就多謝啦。”張豐把玩片刻把鴿哨收進袖袋,這才說起正事:“幫我送兩封信給無情和無悔。”說著拿出寫好的兩張紙條遞給張揚。
“好的,回信到時我會及時送給公子的。”
“嗯。那你忙,我走了。”
“送公子。”張揚躬身為禮,張豐不在意地擺擺手。
剛進梅院,就見一個家丁著急地迎上來,叫道:“公子,有人去城外工場鬧事,說我們私藏兵器,要進去搜,無愧隊長帶人守住了門不讓他們進去,兩下裏正僵著,春紅姐讓我回來找公子。公子,您快去看看吧,要是打起來就麻煩了。”
“好,你別急,有我呢,你跑了那麼遠路現在好好休息下。穀雨,快備馬,你和陳援隨我去工場。”
由於報信的家丁是用兩條腿跑回來的,所以三人快馬趕到的時候,事情似乎已經結束,一小隊官兵整好隊正在離開,張豐沒有搭理那些人,徑直進入工場裏,尹遠上前為張豐帶住馬,扶她下來,站定後張豐詢問地望向他的眼睛,他微笑著搖了下頭,示意沒事,然後和張豐來到一間布景精雅的小室,這是春紅特地為張豐準備的房間,張豐來的時候很少,所以基本上是備而不用的,但每次走進來時,房間裏都是新清潔淨的,可見有人時常打理,張豐雖覺得無此必要,但心裏卻為著這樣的體貼和愛戴而心喜,即便不常與春紅見麵,也因著這些細致的心意而對她產生親愛之情,此時春紅已經等在房裏了,見到張豐進來忙迎上來激動地叫了聲“公子”,表情頗為興奮,張豐坐下,對她微笑道:“說給我聽聽吧。”
“嗯。這一陣子,不是發現有人鬼頭鬼腦地在附近轉嗎?護院家丁也加了小心著意防備,可二郎——嗯,無愧說,白天還好說,如果有高手在晚上潛進來查探卻是防不勝防的,所以就叫我們白天編織,每天晚飯前都把織物和織針藏起來,晚上就縫衣服,為了迷惑對手,天氣好的時候,我們白天也有一些人坐在院子裏縫衣服,今天那些人來勢洶洶地突然要闖進來搜查,真把我們嚇壞了,幸好二……無愧拖住了他們一會,幸好今天天氣好,派了幾個人在院子裏裝樣子,幸好每個藏東西已經藏得很熟了,不然真的來不及,那些人闖進院子裏來的時候,我們才剛剛把東西收集起來,我和春桃提著袋子跑進洗手間,還沒完全藏好門就被砸開了,我驚叫一聲,端起一盆水對著他們迎麵潑了過去,春桃趁這個總檔總算弄妥,跳到我身邊對著闖進來的人破口大罵,”說到這裏春紅笑不可抑,“公子不知道春桃有多潑辣,那個凶神惡煞似的男人被她罵得張口結舌,訕訕地朝門裏掃了兩眼就走了。後來那些人把工場裏裏外外翻了個遍,什麼也沒找到,就走了。”
“我懷疑有人得了什麼風聲,那些官兵來這裏搜查也未必真是公務,不然也不會那麼好打發,他們並未敲詐勒索,也沒搜刮財物,走的時候也沒囉嗦,但衝進來時卻很急,很可能是受人指使根本就是衝著工場來的。”尹遠分析道。
興奮退去後,春紅眼裏也浮出擔憂的神色:“公子,怎麼辦?”
“停止編織工作,原料和工人分批撤走,盡量減少外出以免被擄,現在我們隻能藏起來了。負責跟蹤的人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有人看見苻印府上的管家和彭家的老二在一起喝酒,不知道這算不算異常。”尹遠不確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