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翼一愣，想起那塊記憶水晶，不，對於自己的死，極知什麼也沒有說……那代表什麼？他沒有理由的哀求著，一遍又一遍，為了什麼，也許就是那個甩不掉夢——
——紅翼，我為什麼死了？
“好吧。”莫東婆婆終是磨不過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我不能說什麼，不過給你個地址，你去問知道內情的人吧。找不找得到，問不問得到，都是你的事，別再來煩我了！”
一得到地址，紅翼立刻飛快地轉身跑掉了。
莫東婆婆所寫的地址僅是個方位的描述，紅翼找到那個位置時，發現那是家販售古物的小店鋪，就是舊貨老街上一間很普通的小商鋪。從外麵看，小店裏很黑，滿滿登登地堆著不少的東西，為了招攬更多的生意，在店外的窗台前也支了個小桌，上麵攤滿雜七雜八的小零碎，店門口坐著個三十出頭的細瘦男人，木然地埋首於一堆報紙中。
問誰？問他嗎？紅翼向店裏張望了一下，沒人。男人此時注意到他，於是放下報紙，抬起眼皮，似乎很期待他能買下什麼。兩人的視線一接觸，紅翼嚇了一跳，立刻做賊般地移開視線，目光掃到那張小桌時，卻突然定格般地停了下來——一個圓圓的小胭脂盒，泛著舊銅的顏色，上麵的花紋被歲月磨損了不少，但依然看得出往日的精巧。
即使過去了那麼多年，紅翼還是認得，那是盤方送給極知的東西。
一下子，記憶又被扯得很遠……
年輕的男人，清朗的麵孔，說話的語調永遠是溫文的。這些，紅翼都記得很清楚。每次男人來訪時，極知總是會露出淡淡而溫柔的笑。過了許多年後，他才明白，那笑容含義是愛慕。
那個男人，叫做盤方。
極知與盤方，兩人相攜而笑的樣子是一種帶著暖意的美，似乎是蘊含永恒，滯留在遙遠的空間中。是啊，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的事了……
正在紅翼愣神的時候，一隻大手伸過來，取走了胭脂盒。紅翼恍然清醒，扭過頭，看到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正仔細品味著手中的物件。
“什麼價？”年輕的男人問店老板。
“五十。”
“十五。”
“你要是真喜歡，三十，拿去。”
“二十，行我就買了。”
“成啊，給你了！”
生意談成，男人微笑著數出鈔票，一手遞給老板，另一手攥著胭脂盒。
等、等一下！
“不行！”紅翼一急，慌忙按住兩個人的手。
兩個男人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詫異地望向他。紅翼被這麼一盯，方覺自己的失態，臉騰地一下就紅了，急忙收回自己的手。
“我、我要這個，我買，所以……”他語無論次地解釋著，聲音越說越小。
“這都賣給人家了，剛才你怎麼不吱聲啊？”老板咧著嘴角，嗤笑了一聲，“你要早吱聲就早賣給你了，現在人家買完了你又說要，這算怎麼說呢……你現在就算出更高的價，我也不能賣了，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是吧？”
一說到價錢，紅翼恍然又記起自己身上根本沒錢，於是，越發窘得厲害了。
年輕的男人倒是並不生氣，自始至終也沒說話，隻是有些好笑地看著他。
沒奈何間，男人付了錢，拿著盒子走了。紅翼講不出理由阻攔，又想不到去搶，隻好不甘心地跟在男人後麵，彎彎曲曲地走了好久。
走著走著，男人突然停下轉過身，紅翼來不及躲藏，於是也愣愣地站下了。
“你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男人憋不住笑了。
紅翼的臉又紅了。
“我想要那個盒子。”他小聲說。
“我已經花錢買了呀。”
“那你就讓給我吧。”
“我還喜歡著呢，憑什麼要讓你啊？”
紅翼一時辭窮，皺起一張苦瓜臉。
“求你了，它對我很重要！”他切切地哀求著。
男人猶豫了一下，看樣子有些心軟了。
“真有那麼重要？”
“嗯！”
“唉，好吧。給我二十塊錢，讓給你了。”
“……”
“怎麼了？”
“我沒錢……”
“……”
男人黑下一張臉，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了，哪有要人家轉讓東西結果自己還沒錢付的？
“那這樣吧，我留個電話給你，等你有了錢，再來拿東西，好吧？”這是他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男人掏出個小本子，寫了一串東西，撕下來遞過去。紅翼接過那張紙，卻並沒有看，隻是緊張地盯著他。
“放心，電話是真的。”知道他在顧慮什麼，男人又多添了一句，便轉身走了。
紅翼也知道不應太無理，可還是怕有意外，這樣反複地猶豫著，直到男人消失於視野中。他歎了口氣，低看手中的紙條，上麵是個電話號碼，旁邊還有個名字：顧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