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班會就上到這裏,沒有社團活動的人回家的時候要小心點。”
刺激的轉學首日以來已經一個星期了。以班主任老師的話為信號,今天全天的課程結束了。
當初擔心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的學校生活,一旦過去了的話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已經習慣了新的校園,與之前學校的進度不同的科目也銜接上了。
“拉鏈村再見”、“先走了啦西村”、“拉鏈村明天見”(注:西村的花名讀音是Fasu-mura,而拉鏈的讀音是Fasunaa,是調侃上一章西村出的醜的叫法。)
而且,和對陌生人很冷淡的東京學校不同,過去我生長的真晝之崎裏的各位從那之後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接納了我。就算是發生了那種事之後,還是讓我感受到溫暖。
至今為止才經曆過的孤獨的日子,現在回想起來就像做夢一樣。外人看來還存在一些如同班同學對我的稱呼有一半以下都以拉鏈村固定下來之類的瑣碎問題,但倒不如說是我這邊都快要高興得把名字改成拉鏈村。
經過這樣那樣的波折之後,當初以為會變成什麼樣子的我的日常,意外地順利進行著。
教室裏充滿了放學後快活的喧鬧聲,我也稍稍挺了一下身子,解放一下雙肩上積聚的疲勞。
好了,回家吧,今天四點半還有想看的電視節目呢。
我踏著輕快的腳步站了起來,正準備離開教室的時候,
“西村君—”
遇上這聲音和身影,我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
輕逸飄柔的長發,聽起來風鈴般舒服的聲音,加上優等生般的端莊舉止和溫柔的微笑,實質是怎樣姑且放一邊,單看外表的她是位被錯認作天使都不奇怪的女生。
我在這所學校裏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同時也是唯一的不安分的因素的這個人,帶著滿臉高興的笑容站在那裏。
“西村君,要回家了嗎?有什麼安排嗎?”
“……呃、嗯。嘛,說有的話的確是有吧。”
“是指收看古埃及遺跡的特別節目嗎?”
“為什麼你會知道的!?”
“所以說啦沒有什麼愛好的西村君會在意時間想要回家的理由什麼的,充其量看電視節目了吧。傍晚前這個時間段在播的節目不是麵向主婦的綜合節目就是麵向兒童的教育節目對吧?其中說到性格沉悶的西村君大概會喜歡的節目的話,就隻能想到像‘漫步遺跡’這種完全是狂熱向的標題的節目了。”
“名推理!!”
“說起來今天是亞比杜斯特別節目的重播吧?這是要特地趕回家看的東西嗎?”(注:來點小科普。Abydos(亞比杜斯)是古埃及名城,位於尼羅河西岸al-Balyana附近,是埃及最初兩個王朝的王室陵墓地。冥神奧賽利斯(Osiris)被分屍後,頭顱就埋在Abydos,後來又在此地複活。直到今日,埃及人仍視Abydos為聖地,每年1月Abydos都會舉辦關於奧賽利斯謀殺案的戲劇表演,吸引許多埃及人前往朝聖。——來自豆瓣的介紹)
“真、真多事啊,喜歡的東西多少次都想再看嘛。哼,那種浪漫澤渡同學肯定不明白的吧。所以呢就讓我回家吧。”
“這個節目的話算上其它集數我一共錄下了一年的份量,需要的話我明天也可以拿給你哦。”
“…………”
為什麼會錄下來的……
雖然由狂熱的遺跡漫步者(那個節目的支持者的通稱)的我來說有點奇怪,這節目實在沒多少收視率,是個會被腰斬的傳聞總是不絕於耳的超地方性節目喔…………?
“所以說西村君,不用那麼匆忙,一起來玩玩吧。”
“……哈,也不是不行了……不過澤渡同學,一直都在玩這個你還真是不會厭呢。”
“不會厭的哦,因為最喜歡了。”
澤渡一直維持著著愉快的笑容。雖然說我知道那並不是在說我,但是在那麼一瞬間胸中感到什麼熾熱的東西的我正值多愁善感的年紀,所以這也是類似生理反應的東西了,除此之外沒有其它東西了。從轉校第一天的那件事裏,我已經學習到一件事,把澤渡同學的這種發言太當真的話是會吃苦頭的。
關於這個一如既往摸不清在想什麼叫做澤渡同學的這個女孩,我唯一知道的事情隻有一樣。
那就是————
“剛才在課上我製作了一個暗號,不來解解看嗎?”
澤渡同學說完便從口袋裏拿出好幾張紙片。
在那裏寫著這樣的內容:
ある晴れた日の
ことでした。私
は楽しみにして
いたアイスを食
べるため冷蔵庫
を開けました。
でもそこにはも
う、アイスの姿
を見つけること
はできませんで
した。そう、誰
かがすでに食べ
てしまったので
す。誰がいった
いこんな事を。
私は強い怒りを
覚えました。誰
がこのような心
ないことを。絶
対に犯人を探し
、もうひとつ買
えと弁償を求め
るべきと思いま
した。容疑者は
ほぼ絞られてい
ます。俺も食い
たいと駄々をこ
ねていた弟が、
おそらく犯人。
食べ物の恨みは
怖いということ
を思い知らせて
やりたいと思い
、私は弟の部屋
を開けました。
---------暗號文翻譯-----------
這是發生在某個晴天裏的事情。我想吃期待已久的冰棍而打開了冰箱,但裏麵已經找不到冰棍的蹤影了。沒錯,某個人已經把它吃掉了。到底是誰做出這種事情,我非常生氣,是誰做出如此無情的事情。我決定絕對要找出犯人,然後索取再買一根的賠償。嫌疑人已經基本鎖定了,一直撒著嬌說我也想吃的弟弟恐怕就是犯人。我想要讓他知道食物的怨恨有多恐怖,於是打開了弟弟的房間。
--------回到正文-------------
“…………這是什麼?”
“這是基於事實而設計的暗號。”
我的桌子上排著五張暗號,比起暗號看上去更像是日記。
“這是昨天的事情,我洗完澡之後想要吃冰棍,但冰棍竟然從冰箱裏消失了。所謂被上帝背叛正正是指這種事情,我當時是非常的沮喪。”
“……哈,隻是冰棍這種東西而已還真誇張。”
“冰棍這種東西是什麼東西了?吃完晚飯之後正好過了兩個小時的時候正處於肚子的絕佳狀況,而泡完澡起來正是身體最渴求冰點心的時候。為了在這種最佳的時候吃上最美味的冰棍,我可是費盡心思準備了一番,昨天在從早上開始就期待著了。明明是這樣的,啊啊明明是這樣的!”
“知、知道了,我知道了啦。嗯,然後呢?”
“……嗯,泡澡的時候我的腦袋中塞滿了冰棍的事。連穿衣服的時間都覺得浪費,我就圍著一條浴巾去開冰箱,在那之後,由於過於憤怒而把浴巾扔到地上,全速衝上二樓弟弟的房間。然後乘著一股激動的情緒一口氣打開了房門,在這個瞬間,你知道那孩子看到我之後首先第一句說的話是什麼嗎?”
“穿上衣服。”
“正解。”
看來弟弟同學和姐姐不同有著正常的感性。
澤渡同學怏怏不樂地繼續說道,
“這個先放一邊,我問了弟弟冰棍的事情,他就回答說那種事我才不知道。雖然我認為他肯定是說謊了,但他早上比我還早出門,家人的證言表示他直到剛剛才從社團活動回來,怎麼看都似乎是清白的。”
“……哈”
“這樣的話,剩下的嫌疑人就基本上限定下來了。因為相信犯人肯定是家中的一員——那麼,請猜猜看,這起案件的犯人是誰呢?”
正想著突然間都在說些什麼啊的時候,澤渡同學笑盈盈地說出下麵的話,
“答案就在這份問題文章中,那麼,西村君能解讀出來嗎?”
“哎呀,就算你這樣說……而且說回來,這東西真的是暗號嗎?”
“是的,推理要素一概不存在。嘛,剛才的話要說是提示的話也許也能當做提示。”
……嗯。
嘛,那啥,反正我也沒有什麼算得上安排的安排,這次就陪澤渡同學玩一下吧。
不需要推理的要素的話,也就是說這是純粹是用暗號分勝負。和問題文章持續對峙了一陣子之後,我就發現了好幾個值得注意的地方。
“這個……首先,文章故意設計成恰好放進7×7的方陣中的形式這一點肯定是有其意義。”
“差不多,這種程度是解決這類問題的第一步呢。後麵呢?”
“不知道是不是偶然,每份文章的第一個字都是以‘あいうえお’(注)開頭這一點也讓人在意,在這裏麵看起來似乎有解讀的提示。”(注:這五個假名分別讀作A、I、U、E、O,在五十音圖裏是用來標記每個假名所在的“段”,同一段的假名可以理解成有同樣的韻母。所以這五個字母在暗號裏一般都會帶有某種指示性的作用。)
“嗬嗬。”
澤渡同學既不肯定也不否定,隻是看起來很開心地輕輕笑著。雖然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不過我姑且還是以自己的直覺為基準繼續我的思考吧。
五份文章對比著看一下,繼續尋找有沒有其它什麼可疑點。故意以等間隔排列的文章,然後是以‘あいうえお’開始的文字。あいうえお——也就是說,是它的順序?(YJ補充:對於不會日語的同學再提示一點,あ、い、う、え、お這個順序是一種默認的共識)
然後再比較下去,就注意到這份暗號還有一個個共通點。
注意到之後剩下的就是單純的工作了。文字能一個字一個字地依次出現就好了。
“……把這個這樣弄一下……”
“緊張緊張”
“……這裏,這個和這邊的重疊一下……”
“期待期待”
“……然後,最後就是這樣弄一下的話……”
“激動激動”
澤渡同學雙眼閃閃發光地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看著別人解暗號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那麼開心這件事暫且放一邊,我總算順利完成解讀工作了。
“……那個,澤渡同學。”
“啊,已經解出來了嗎?”
“嗯,解是解出來了……”
……嘛,也就是說,這份暗號是這麼一回事。
“每份文章的第一個字是‘あいうえお’,所以按照這個順序——總之就是,首先用以‘あ’開頭的文章與以‘い’開頭的文章比較一下,就會發現7×7的文字方陣中隻有一個字在坐標上是完全重合的。在這兩篇文章中就是第七行第二個字的‘も’呢。同理,按順序找出重合的文字,最後的以‘お’開始的文章就再一次和最開始以‘あ’開始的文章重合就好了。因為這樣做下來就可以得到‘も’、‘う’、‘食’、‘べ’、‘た’這樣五個文字,所以不過是‘我’、也就是澤渡同學忘記了自己已經吃掉了冰棍而已這麼一件事,解讀結束。……對吧?”(注:五個字連起來的意思是“已經吃掉了”,形象的解讀過程用下圖說明。)
[解讀用圖]
“是的,答對了。”
對著啪啪地拍起手來笑逐顏開澤渡同學,我充滿脫力感地歎出一口氣。
“這算是什麼啊……”
“不,但這是真的。冷靜下來重新想想之後,才想起來晚飯之前忍不住便吃掉了,是件丟人的事情。”
“也給被懷疑了的家人添很多麻煩了呢。”
“我也有好好道歉的喔,然後就被異口同聲地說‘行了行了快穿上衣服。’”
估計也是這樣啦……
“不過,這種程度的暗號馬上就會被解讀出來了呢。要同時兼顧趣味性和解讀感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呢,不過接下來我會努力設計出更讓人快樂的暗號的。”
澤渡充滿氣勢地用力握了握拳。到底是什麼東西驅動著她做到這種程度呢?
在我看來澤渡同學就是個怪人,但這樣的她也看上去確實是學業成績優秀、生活態度端正、實際上還擔任著我們班的班長之類的職務的樣子。
論及容貌的話更不必多言,單是為了看到澤渡同學的樣子,其它班的男生、有時甚至是前輩或者後輩來窺探我們的教室這種事,這一星期就已經見到過很多次。雖然有像如花似玉、步步蓮花這種讓想要吐槽“那種人才不存在”的詞語,但用在澤渡同學身上的話甚至會覺得並不為過,所以這點也讓人感到害怕。
不僅如此,澤渡同學待人也和藹,深受同學和老師的依賴。也沒有因為自己出色的能力而自高自大,如同學校的偶像般的存在,同時在同性中也很受歡迎。真所謂才色兼備,無論哪點都無可挑剔的完美女生——雖然這一個星期下來對她有這樣直率的感想,不過對我來說,澤渡遙這個人始終是怎麼也摸不透。
總而言之,我完全不清楚她在想著什麼。
以轉校首日的事件為開端,從那時以來澤渡同學不知道為什麼奇妙地對我很能感興趣,一次又一次地設計出暗號然後讓我來解讀。說到這個首先就不明白其理由了,而且像是“為什麼像拉鏈村這種人會和澤渡同學”這類針對我的怨念到目前為止已經聽過好幾次了。哎呀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在與我相稱的學校生活這個問題上,澤渡同學的存在明顯是有餘過頭這點是毋容置疑的事實。在這個意味上也是一個不安的因素。
……嘛,我覺得她也不是什麼壞人就是了。
“話說回來西村君,你知道‘HUIWEN大人的詛咒’嗎?”
澤渡同學在我思考著那樣的事情的時候說出了這樣的話。
“……‘HUIWEN大人的詛咒’?”
“是的。這是最近在我們班裏流傳開來的傳聞,沒有聽說過嗎?”
澤渡同學帶著可愛的笑容說出讓人有點不安的內容。正想要反射性地說這是啥米啊的時候,忽然想起這些內容並不是第一次聽說的。
“啊、嗯,似乎有聽說過。是指差不多在最近一個星期,每天早上我們班裏的黑板上都會留下奇怪的惡作劇塗鴉那件事嗎?”
“是的。想著是怎樣的惡作劇呢然後就去做了很多調查,但現在還是完全碰不到真相的邊。西村君知道點什麼嗎?”
“沒有啦,我也就是偶然聽到的程度,所以詳細內容也不清楚啦。不過坐旁邊的笹原君倒是知道得挺詳細的樣子。”
無意中聽說的傳聞,真是讓人不舒服的話題呢,這個話題就是在記憶的角落裏殘留著這麼點信息的程度,而我本身也並不是十分感興趣。
“原來如此,笹原君是嗎。這還真是聽到個好消息,記得他對這種傳聞是很了解呢,看來有向他問一下的價值。”
澤渡同學雙眼發光這樣說道。
……哎呀,嗯。不過話說,為什麼要拉著我校服的衣角呢?
“那麼西村君,我們出發吧。”
澤渡同學不等我這邊的回應,強行把我從座位上拉了起來。我的身體一瞬間浮了起來,這纖細的手臂到底哪來這麼大的力量……?
“等等、澤渡同學,你想到哪去?”
“去笹原君那裏咯。”
澤渡同學一邊扯著我,一邊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出教室。自然地教室裏的視線都集中到我身上來,“……切,又是拉鏈村嗎。”“調情都不看看場合。”“所以才說東京的家夥啊。”哎呀這完全就是被拖去體育館的角落裏欺負的人的情景哦?沒有人救救我嗎?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傳聞並不隻是單純的惡作劇。”
一出到走廊,澤渡同學就鬆開了拉著我的校服的手,露出了大膽的笑容說道,
“裏麵有暗號的氣味。”
◆
“喂哎——————!!一年級的叫出聲來啊————————!!”
“傳球練習完了之後是十組衝刺跑!!別磨磨蹭蹭了那邊!!”
“晝高嗷噢——————!戰鬥!戰鬥!戰鬥!嗷噢————!!”
“丫們真的有幹勁嗎!!想回家的給我快回去!!這裏才不需要半吊子!”
“你這家夥別隨隨便便就吐!要吐就到飲水的地方去吐!!”
“是!!非常抱歉——————!!”
“連帶責任——!所有人俯臥撐腹肌背肌訓練各一百次!開始!!”
“是!!一——————!二————————!”
“聲音————太小了——————!!丫們給我翻倍做啊————!!”
“非常抱歉——————!!三————————!!四————————!!”
被幾乎能灼傷皮膚的熱氣籠罩著的放學後的操場。在操場上展開著的壯觀場景前,我隻能一直佇立在原地。
棒球部、足球部和田徑部,另外還有橄欖球部和壘球部,由於本來就說不上寬闊的操場上聚集著這麼多社團在這裏練習,所以這裏的人口密度變得非常誇張。
怎麼說呢,有種真的在戰場上的感覺,和被流彈傷了也別來抱怨的氣氛。
“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呢。”
“……澤渡同學覺得這是開心的樣子嗎?”
“不是很好嗎運動社團,有種直球的青春的感覺。”
“我是理解不了了……”
青著臉遠望著操場的我的旁邊,澤渡同學看起來很高興地笑著說了那樣的話。一如既往地搞不懂她在想什麼。
“好,我們走吧。”
“……你是認真的嗎?”
“我什麼時候都是認真的喔?”
澤渡同學帶著認真的表情輕輕側了側頭。
“……哎呀,就算不是現在去問也問題不大吧?等社團活動結束之後啦,或者明天再問啦之類。”
“因為想到就馬上行動是我的座右銘,現在做得到的事情卻沒有做而最後後悔了,這種情形不是很討厭嗎?說不定明天地球就會被地核的火炎包圍了喔?”
“別說這種世界末日的話題了啦。”
可是說明到此為止,澤渡同學馬上就走向操場,我也慌忙追了上去。結果我今天又是像這種感覺地卷入到她的奇妙行動中去了。
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目標的橄欖球部剛好在休息中,於是就不用演變成把自己直接扔進剛才看到的戰火當中去。
不過就算說是休息中,在社團活動時間裏有部外人士進來的話當然會用驚異的眼光看過去。我提心吊膽地向強♂壯的男生花園走去。
“打擾一下—,請問笹原君在嗎?”
完全不當這種走錯地方的氣氛一回事,澤渡同學和藹地向著橄欖球部的各位打了起招呼。
“““““…………唔!?””””
在這一瞬間,橄欖球部裏揚起一陣騷動。
“喂喂那個不就是二年級的澤渡嗎?”“真的假的竟然到這種地方來”“糟了、超可愛”“話說怎麼會找笹原的?”“笹原你這家夥這是怎麼回事情啊喂”“又是輕佻男嗎”“拆了你哦笹原”“見鬼去吧笹原”“我這就去棒球部借根金屬棒。”
“在在在—笹原的話就在這裏!澤渡同學有什麼事嗎?”
笹原君從身纏黑色怨念的橄欖球部成員們經過,踩著輕巧的腳步出現在我們麵前。晝高橄欖球部裏腳程首屈一指的側翼球員果然不是蓋的。
把市中心的時尚街道裏出沒的輕佻男子除掉耳環並且想象他變成小夥子的話,這個就是笹原君給人的印象。外表像涉穀,內心是花園(注),這句話是他經常放在嘴邊的座右銘。在女生麵前雖然是個輕佻男兒,不過別看這樣,在社團活動裏也是個燃燒青春的體育係男生。(注:這個花園是一個地名,位於京都右京區的雙崗東側山腳一帶。涉穀一般給人的感覺是時尚流行年輕的感覺,而花園並不清楚,但從其內有妙心寺、仁和寺、龍安寺等寺院看來,應該是指一種清心寡欲或者樸實的感覺吧。)
“練習中來打擾非常抱歉,請問能占用你一點時間嗎?”
“啊,那種事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嗯嗯幾分鍾好幾十分鍾好幾個小時也好我都願意奉陪!倒不如說有空的話社團結束之後去喝個茶如何?話說西村也在一起啊有什麼事嗎你?”
“……那個,算是跟班吧?”
“嗬。說起來西村你沒有加入社團對吧,機會難得不如幹脆來體驗入部一下吧?哎呀現在前輩們正好在找搶截練習的對手。”
“……不好意思……我幫不了你……”
“可惡……回頭看看很恐怖耶……”
笹原君獨自承受著對愛饑渴的青春的野獸們的視線。果然運動社團是個很能可怕的地方,但即便如此,從隻有對著澤渡同學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收起笑容這點想可以感受到他們的靈魂。輕佻男也是如此便好。
“真的對不起,問一點事情之後就會回去的了。”
“誒—。不過算了,那麼想問的是什麼呢?”
“是關於最近每天早上都在持續著的那個傳聞、在教室裏寫上惡作劇塗鴉的那件事,請問你知道些什麼嗎?”
“……啊啊,那個嗎。嘛知道是知道啦,為了問這種事特地跑來這裏?甚至在社團活動的時間裏特地來到操場?”
“是的。西村君說,笹原君的話相信能告訴我這個傳聞的事的。”
笹原君露出詫異的表情。哎呀這個嘛也是當然的了,笹原君在我和澤渡同學之間來回看了幾眼之後,一邊說著“……嗯—,嘛,也罷”,一邊眯起了的眼睛重新張開。
“告訴你也沒什麼所謂,不過要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好呢?”
“可以從頭說起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OK。我啊,因為一直都有做早訓,基本上七點半就會到學校來了。然後,剛好一個星期前吧,我早上第一個到教室裏,一看就發現寫著些什麼讓人不舒服的塗鴉了。在那之後到今天為止一個星期,每天都會留下相同的塗鴉。”
“原來如此,這個傳聞是真實的事件呢。”
“就是這樣喔,因為星期六也有練習,所以順便到教室看看啦,結果那個時候也是好好地留下了塗鴉呢。”
因為是在誰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開成的傳聞,所以如果有犯人的話,大概就是在深夜或者大清早作案的吧。這種事持續了一個星期,而且連星期六都堅持著這點說起來有點奇怪。
“然後呢,因為實在太詭異了,不知不覺中就拍了下來。這個就是那內容。”
說完,笹原君便拿出了手機讓我們看幅什麼圖片,我和澤渡同學兩個人便伸頭過去看。
大概是在教室中間附近的位置拍的吧,黑板被拍成特寫鏡頭。就在黑板的正中間,有幾個字端正地寫在上麵。
『あなた……見(み)たなあ?』(你……看到了嗎?)
→(注:上一章就提到,日文的暗號經常以假名或音節為單位,所以也可算是提示,這裏把漢字的假名也標上)
“……什麼啊這是?”
這就是最直接的印象。
這到底是什麼啊。
“你也這麼想吧。然後,接著是這個。”
笹原君一邊說道,一邊打開另一張圖片讓我們看。
畫麵果然也是
『あなた……見(み)たなあ?』
這句謎一般的文字。但是,我這就搞不懂笹原君給我們看這張圖片的意圖是什麼了。
因為,這兩張圖完全是一樣的。
同樣的圖片讓我們看兩遍,印象也不會有改變。難道是打開錯了文件還是什麼其它的嗎?
“笹原君,這個和剛才那個”
“一樣的對吧?但是,剛才那張是星期二拍的,這張是星期三拍的,日期是不同的哦。”
“……誒?”
由人寫出來的文字雖然可以寫出相似的筆跡,但要寫得完全一樣的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看看自己寫在筆記本上的字也是,不同的字之間有時大一點有時又會小一點,或者有時還會有寫歪了的吧。
但是。
“我最開始也以為會不會隻是錯覺啦,不過這個真的是完全一樣的喔。”
但是我們看到的這兩張圖片裏的文字,絲毫沒有那種差異。
無論是文字的位置、大小還是形態,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樣的。
“順便說一下其它幾天的照片也有的哦,要看嗎?”
以防萬一還是讓他給我們看了一下,就算拍攝的角度有所不同,但那個看起來果然還是一樣的東西。
簡直就像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的紙拚成的犯罪預告,那句話給人的印象實在是太無機質和無感情的了。
幾張圖片對比著看過來,我無法認為那是人類寫出來的文字。
……那麼,這個到底是?
“而且這個塗鴉,並不隻是我們班有在傳哦。”
“也就是說……”
“二年級所有班裏,據說每天早上都發生同樣的事情。”
……好恐怖。
…………好恐怖!
就算說是某個人的惡作劇這也做過頭了吧。說什麼全部,二年級一共有十二個班的喔?這種事在一個星期裏、每天早上都在做?
“都已經成為了學校裏的傳說了,這個難道不是‘HUIWEN大人的詛咒’嗎之類的。”
“HUIWEN大人?”
“就是我們學校以前流傳下來的怪談了。那個難道變成現實了嗎什麼的,大家都這樣討論哦。嘛,這個我就知道得沒那麼詳細了……那麼,差不多就是這些了呢,其它還有想要問的嗎?”
這樣說著笹原君便露出了輕佻男式的微笑,不過我可沒有看漏他的笑容裏滲著大量汗水。然後他後麵傳來的則是“喂笹原快點回來啊”“休息早就結束了別開玩笑了你這輕佻男”“喂一年級們,我們的部規,從頭按順序背背看看。”“是!操場神聖不容侵犯!”“男人的戰場上不需要女人!”“故嚴禁與異性的交流”“背叛者!”“揍一頓!”“帥氣的”“踹飛他!!”“笹原前輩呢”“殺無赦!!”“很好背得不錯。你們按現在這樣排好隊,現在開始分發武器。”哎呀這個中間開始就已經和部規沒有關係吧。
“不用了,已經足夠了。告訴我們這麼多,非常感謝。”
“行了行了,不用在意。不過想要道謝的話下次和我去約會也”
“休息中打擾你非常抱歉,那麼我先告辭了。”
以完美的輕輕一笑回應之後,澤渡同學很快就離開那裏了,笹原君呆然地目送著那個背影。在他的背後橄欖球部的各位一邊拳頭握得咯咯作響,一邊不耐煩地等著他回過頭去。戰火已經無法避免了。
“那、那麼我也回去了。練習那邊加油吧。”
“……我說,西村你,在和澤渡同學交往嗎?”
正要急忙離開那個地方的時候,笹原君帶著無比幽怨的眼神問道。
“……不是啦,隻是普通的朋友喔?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啊,西村你可能不知道,至今為止誰都沒有看到過澤渡同學與特定的男生關係要好的喔?在她那回避能力和防禦性能前到底哭了多少男生啊……明明是這樣的,但就在最近,才剛轉過來的西村看起來關係不是搞得很好嗎。喂西村,為了將來用來參考告訴我吧,你到底是用了什麼魔法?”
“魔法什麼的……”
笹原君以認真的眼神詢問道。當然他不知道我和澤渡同學轉學第一天的那件事,如果把那個澤渡同學的不為人知的一麵擺到他眼前的話,他還能說出同樣的話嗎?
……不過,他這話也有些意外的地方。本來還以為不止是對著我,而是肯定對著誰都是那種感覺的。
對著怎麼也答不上來的我,笹原君一邊露出放棄般的笑容一邊說“……算了,也沒什麼所謂啦”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