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卷 第1章 最初與最後的情書(1 / 3)

據說從統計上講,人對對方抱有的印象實際上近九成都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已經定下來了。

這也就是說,即使說人際關係的成敗大半部分都在初次見麵的那一刻形成的也不為過。

嚐試舉個例子吧,有一個轉學到某間高中的某個班級上的男子學生。

在轉學的第一天,心情忐忑的第一次到學校,本人胸口裏為從現在起將要開始的新生活而激動不已,班主任對本人說“請自我介紹一下。”,而本人正麵麵對班級的各位同學的這個時點上。

這個時候如果本人以不慌不忙、大方落落的態度做出漂亮的自我介紹的話,他的新的學校生活可以說是已經基本上成功了。之後便是仰視著他的人誰都會抱有“是個穩重的家夥呢”、“看起來挺可靠”、“應該能交上朋友吧”之類的友好印象,然後默默地從對麵走來當朋友誌願者的情形吧。

那麼反過來,如果這個男子學生“沒能漂亮地完成初次見麵”的話,會變成怎樣的情況呢?

……呃,你覺得會變成怎樣呢?

大概實際地讓你看看那個情景會更快得出答案吧。

因為這樣,那麼,咚。

““嘈雜嘈雜……””(以我的桌子為中心剛好半徑二十厘米的地帶形成了矮牆般的人群)

““小聲小聲……””(一臉驚訝的同班同學看著我這邊小聲地說著什麼)

請問答案清楚了嗎。

會變成這種情況呢。

這個隻是假設的情況該多好啊。

可悲的是這是現實,而且公認地,現實是殘酷的。

四月上旬,真晝之崎高中二年一班。在從今天起受關照的教室裏,我正拚命地與孤獨奮戰。

““嘈雜嘈雜……””(以我的桌子為中心剛好半徑二十厘米以下略)

““小聲小聲……””(一臉驚訝的同班同學以下略)

周圍的情況就如您在開頭所見到的一樣,說現在教室裏一半以上的同班同學的視線都轉向我這邊也不為過,但問題是,這些視線並不含有友好的意思。

就是這樣,從轉學的第一天開始我就被非常讚地被排斥了。

教室中彌漫著一種完全走錯了地方似的空氣,化成無異於赤手空拳地被扔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時承受的精神上的壓力,現在正不斷地要壓潰我渺小的身軀。

話說這是什麼啊,不可能吧?我印象中所謂欺淩一般都是更加秘密地在背地裏幹的事喔,像這樣整個班一起欺負轉校生什麼的從來沒聽說過喔,再怎麼說這也太過火了吧各位同學。

“哈……”

不過這種事再怎麼在腦海裏抱怨也是沒用的吧。

比起這個現在應該做的是想想有什麼辦法打破現狀。

以這種最惡劣的方式為開始度過餘下兩年的高中生活,再怎麼說這也太痛苦了。想要與同學們一起過上愉快的學校生活的話,我必須盡可能快地交上朋友。

為此我不能被動地招架,隻是等待就能交到朋友的話,這個世界就不會產生廁所飯(注)這種悲哀的單詞。我做好覺悟,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注:廁所飯是指沒有一起吃午飯之類的朋友,隻能一個人躲在廁所的隔間裏吃便當這種聞者為悲傷的情況)

““嘈雜嘈雜嘈雜!!””(一下子從我的桌邊後退了幾厘米的各位同學)

““小聲小聲小聲!!””(聲音大到教室外麵都能聽到地起哄著的各位同學)

我就這樣靜靜地回到座位上。

理解了這個世界的真理,此時此刻的我已經沒有任何迷惘,拿出了三種神器。

雷聲轟鳴的破邪之鉛筆,召喚黑雲的睿智之筆記本,卷起暴風的白瓷之橡皮擦。

好,開始自習吧。(插花: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去查查正版的三種神器長長姿勢喔。)

耳朵已經聽不進周圍交頭接耳的聲音了。文字和符號讓我忘記掉悲傷,我一個勁地寫啊寫啊寫個不停。學習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這眼淚是欣喜的淚水,請讓我就這樣認為吧。

我就這樣誠心誠意地努力自習著。明明隻有十分鍾,休息的時間感覺很長嘛。不對集中集中,問題問題,解題解題。

這樣一直拚命地讓目光從現實移開,然後叮咚叮咚的鈴聲總算響起了。

馬上停下自習的手抬起頭的時候,教室中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回掃視景色也沒有變化,教室空空如也。我馬上確認一下課程表,接下來應該是物理課。

但是教室裏誰都不在。

……啊,對,我懂了。是移動教室(注)吧,是這樣的吧。(注:移動教室是日本中小學授課的一環,簡單來說就是並非傳統地在教室講課,而是到學校外實地觀察或者做實驗之類的授課形式。)

似乎在自習上精神集中過頭了所以沒發覺,我逃避現實到底有多嚴重了啊。

既然是物理課,目的地大概是物理教室吧,不過幾個小時前才剛轉過來的我不可能知道那種地方。是碰運氣找找看呢,還是忍一忍羞恥的心情找個非授課的老師問一下好呢……無論哪個選擇肢都不是我積極想選的。

即便這樣不行動的話什麼都開始不了,總之先離開教室吧,正當我要從座位上站起來時。

“在這種地方幹什麼呢?”

從幾時開始站在那裏的呢,還是說隻是我沒有察覺而已呢,我的座位的正後方正在站著一位女生。

身高比我稍微矮一點,不長不短的短裙裏伸出長長的雙腿,從深藍色的水手服衣袖可以窺見雪一般白的光滑肌膚。及腰的柔順長發在窗口照射進來的陽光下熠熠生輝,映在我眼中身姿宛如流星從夜空劃過。

在兀地出現的此等美少女前的我所采取的反應,既非大吃一驚,也非興高彩烈,而是單純傻傻地愣在那裏足足十幾秒。

“……呃、那個……你是?”

“是的,初次見麵,我叫澤渡遙。你是西村君、對吧?”

女生以和藹的微微一笑回應總算拿回三魂七魄的我。啊,太好了,那是在認真地向我搭話。如果隻是自言自語的話我都不知道怎麼辦。

“啊、嗯,我是從今天起受您們關照的西村。那個,這邊才是請多關照。”

“是的。問候得有點遲,不過從今天起請多關照呢。”

……喔喔?這莫非是不知不覺中達成了本日首次交流的瞬間嗎?

而且對方還是這麼可愛的人,如果沒有人看著的話說不定會高興得跳起來。不過我控製著這種心情,努力更改地繼續著對話。

“那個,澤渡同學為什麼會在這裏?課堂呢?”

“受老師交待過來接西村君的哦。怎麼也等不到人來物理教室,所以說會不會是不知道地點於是迷路了呢。不過,沒想到還呆在教室。難道是想逃課嗎?”

……是這種理由嗎。不對的確是這樣呢,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有什麼理由我會被其他人、尤其是被這麼可愛的人搭話。所謂人生就是這種東西。

“不是喇,隻是離開教室的時間點有點那啥呢……話說,這麼勞煩你不好意思,幫大忙了。”

雖說如此,幫助了身陷窘況的我這件事並沒有改變。對著不管三七二十一又一次低了頭的我,澤渡同學發出了輕輕的笑聲。

不會令人不快而惹人喜愛的笑容,總感覺是個抱有相當好感的人。

“實際上呢,我也把課本拉在了教室。這樣也讓我有理由回來拿回課本,所以是互相都幫上了忙。”

“啊、這樣啊,的確在移動教室裏發現忘了帶課本的話不太好意思回來呢。”

“拿你當了幌子會生氣嗎?”

“怎麼會,全靠這個我也得救了,沒理由生氣啦。”

“嗬嗬,非常感謝。西村君很溫柔呢。”

聽到了不習慣的稱讚話語,我陷入了一種很好懂的舉動可疑的狀態。我也會被這麼可愛的女孩那樣稱讚的日子竟然降臨了,說不定明天還會有炸彈從天上扔下來呢。

“西村君是從東京回來真晝之崎的對吧?”

“啊、嗯。其實本來就是在這裏出生的,在那邊生活也就是五年左右。”

“啊,對不起,我本來並沒有打算追問你家裏的情況的。”

“沒事,我也不怎麼介意。說起來澤渡同學腦袋轉得真快呢,隻聽剛才的話就知道是家裏有情況,真厲害。”

“是這樣嗎?”

“嗯,因為一般都會認為是雙親工作調動不是嗎?”

“也許是那樣子,不過既然不知道是哪一種情況,我認為還是先道歉比較好。多管閑事了不好意思。”

“不用那麼在意我也沒問題的啊。”

我會從東京回到原來居住的真晝之崎這個地方,正如她所言,家中是有點情況的。

坦白地說,五年前雙親分居了,終於在最近再次走到了一起。從被弄得為各種事情折騰的兒子來看,這種事實在是麻煩透頂。但暫且不計這種私人的心情,那種事情很快就察覺到的澤渡同學,我覺得她果然是個頭腦很好的孩子。

澤渡同學本人似乎沒有在意那種事情,而是露出柔和的笑容繼續說下去。

“轉好幾次學校很辛苦呢,和新同學熟悉起來了嗎?”

“唔……這、這個就……”

我的回答含糊起來了。不過也是呢,澤渡同學也有聽到那個自我介紹的。注意這件事的那一瞬間,我就回想起那個搞砸了的情景而陷入自我嫌惡中了。

“初初初初初次見曼!我叫洗洗、修村!拓舍!請多朵關罩!(搞砸的現場·部分節選)”(注:原意為:初次見麵,我叫西村拓實,請多關照。)

——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我在自我介紹的時候,舌頭打結到“這都會打結嗎”的程度。現在回想起來,這才不是舌頭打結這種輕而易舉的水平,已經是在說哪個國家的語言了。

要說為什麼像自我介紹這種事情都會緊張到這種程度的話,那是因為過去我也犯過同樣的錯誤的緣故。

在東京度過的那五年時間已經可以用淒慘形容,在起跑線上就重重地摔了一跤,等待著我的則是孤獨到悲哀的學校生活,變成“朋友?那啥?看來很好吃”的狀態。一直在教室的窗邊、校園的角落、甚至有時躲在廁所裏一個人吃著便當的味道,我至今仍無法忘懷。

即使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地鼓起“這次一定要告別那種日子”的幹勁,結果卻還是成了這樣,真是一點成長都沒有。

“大家都有點躲著我呢,大概是覺得我是個不夠穩重的人吧……”

“是這樣嗎?可是我並不這樣想。”

不過澤渡同學則是若無其事地回應道。真是個理解他人悲傷的溫柔的孩子呢,就算這是正在關心我的表現,僅僅是對我說這樣的話也已經讓我深深感到被救了。

有像她一樣的人在同一個班裏的話,也許接下來我也能再努力一下。

一道光投射到被黑暗封閉著的我的學校生活上,感受著敲擊著胸口的溫暖脈動,我無言地閉上了眼睛,仔細地口味著這幸福。

“西村君?”

看著這樣的我,澤渡同學輕輕側了側頭。

“哇、不、不好意思。比起這個,都已經是這個時間了,得、得快點去上課才行了呢!”

那呼喚聲讓我回過神來,我慌忙打個圓場。嗚哇羞死了,不知道是不是明白這時的我內心在想什麼,澤渡同學一邊漏出咯咯的笑聲一邊說道,

“嗬嗬,說得也是呢。那麼,物理教室的位置的話是在——”

不知道為什麼澤渡同學在這個地方停頓了一下。

稍微隔了一點時間,然後是一口氣地——

“走出課室沿走廊往右一直走到玄關附近的樓梯往上走兩層樓然後先不要就在旁邊的那教室而是數著左手的教室往前走五間的距離那裏有個廁所就先不用管然後往下走一層樓接著往右一直走到盡頭之後在折回路上有間空教室在裏麵冥想五分鍾然後再向另一個方向再次一直走到盡頭往下走一層那裏的教室就是物理教室。”

這樣給我說明道。

“明白了。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一步了!”

“……誒?請、請等一下。西村君,剛才的說明你真的明白了嗎?”

不知為何澤渡同學臉帶驚訝似的表情叫住了準備跑出去的我。……真奇怪,為什麼她會這樣說呢。

“嗯,走出課室沿走廊往右一直走到玄關附近的樓梯往上走兩層樓然後先不要就在旁邊的那教室而是數著左手的教室往前走五間的距離那裏有個廁所就先不用管然後往下走一層樓接著往右一直走到盡頭之後在折回路上有間空教室在裏麵冥想五分鍾然後再向反方向再次一直走到盡頭往下走一層那裏的教室就是物理教室對吧!沒問題,謝謝了!”

澤渡同學自己是這樣告訴我的,才過了幾秒就記不住什麼的,我才不會做出這種失禮的事情。

“…………”

我把思考離去的時候她露出的那副奇妙的表情的笸中含義這種事放在一邊,總之先趕快到物理教室去。

在那之後大概四十分鍾。

我到達物理教室的時候,上課時間基本上都要結束了。

我當然是被老師嚴厲批評,還遭受同班同學甚於此前的冷淡視線。因為如此的失態,我在班裏的立足之地進一步向著最底層跌落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可賀個毛啊。

…………不對,再怎麼說啊,我在空教室座禪的時候也已經察覺到了喔,自己跑了超級遠的遠路這種事情。

實際上,物理教室就在走出我班的教室往左轉的那個地方,但我途經的路是基本上把整個教學樓跑了一圈般地多餘到極點。

雖然說老老實實地按照所說的順序走的我自身也有問題,但為什麼澤渡同學要用那種轉彎抹角的方式來說明呢?本來想等到物理課結束之後就去問問本人那樣做的理由的,但不可思議的是,澤渡同學的身影已經無跡可尋了。

沒辦法,我隻好回到教室,這次卻在教室裏發現了澤渡同學的纖細身軀。她站著的地方是——我的座位?

不會有錯的,澤渡同學就站在我的座位的旁邊。不僅是這樣,手還伸進桌子裏沙沙地弄著什麼東西的樣子。

……在搞什麼呢?

“那個、澤渡同學——”

剛從後麵叫她一下,幾乎同一時間澤渡同學就離開了我的座位,就這樣子走出了教室,簡直就像是用小鏡子或者其他什麼的東西一直看著我的動態般的時機。雖然我覺得這隻是偶然。

始終沒有搞明白那行為,我在自己的桌子前彎下了腰。為了準備一下下一節課,我正要從抽屜裏拿出課本的時候——

“……嗯?”

注意到裏麵放著一樣我沒印象放過在裏麵的東西。

拿出來一看,馬上明白那是一張沒有什麼花紋的備忘紙。手心大小的紙片上用漂亮的這樣寫著。

——我有些事想告訴你,請在午休的時候上來樓頂。澤渡遙

……………………哎?

第四節課的內容完全沒聽進去。

理由不用說,當然是澤渡同學留下的謎之留言的緣故了。

有些事想告訴你,午休,樓頂。

就算我覺得不可能是那樣子也好,單純從詞語的排列來看,身為純情男生的我沒辦法不聯想到某種事情上去。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我全力地否定著這種妄想。不對不對不對,不是這樣的,不可能的啦,別說旗子了明明連劇情都沒觸發過。

但是,這樣的話,到底有什麼其他的事呢?

特意指定好時間與地點,卻不連內容也告訴我的含義,也就是說,澤渡同學有想要親口告訴我的事情咯。

……果然想象一下某個特定的情形的話,她做出這麼轉彎抹角的行徑的理由也不是不能很好地嗎?

這純粹是冷靜地、與我個人的期待無關而是從事態客觀地得出的結論,是無限的可能性中的其中一種而已。

哎不對但是啊,假設的確是那樣。真是那種情況的話,這次是在不同意味上變得摸不著頭腦了。歸根結底,我這個人能夠從當天才第一次見麵的美少女那裏接收思念之心的理由,可是完全想不出頭緒來。實際上我們在小時候交換過結婚的約定什麼的,這種裏設定也應該是沒有的。

那麼,我的容貌俊美得讓初次見麵的女生就對我一見鍾情,這樣的假說又如何呢?

……咦,這個不是相當合理嗎?

畢竟隻要作為旁白的我不說出來的話,我到底長什麼樣子是不會透露給任何人的。不僅無法否定,而且是無限接近真實的假說,不對,難道不是已經相當於真實了嗎?

好,就這樣上吧。我是帥鍋這個設定,就在此時此刻得到證實了。Congratulation嶄新的我!從今天開始我也加入了毫無理由就大受歡迎的愛情喜劇的主角夥伴中去了!

“從剛才開始都在看著哪裏了啊西村!窗戶對麵就照著有那麼有趣的東西嗎?充其量也就照著你那毫無特征一點都不起眼看上去就沒啥福氣的哭喪臭臉而已吧!”

情結激動的老師扔過來的粉筆直接全中我的天靈蓋,我那卑微的願望被擊碎了。我太得意忘形了對不起。

我一邊摸著刺痛的頭部,一邊扔掉更深入的思考了。

不知道答案的事情再怎麼思考也是白搭,反正到了中午親自上去樓頂一趟的話就能明白了。

之後漫長的授課時間結束,隨著鈴聲叮咚地響起,我們這群學生總算從沉重的空氣中得到解放。我一邊收拾課本一邊望向澤渡同學的位置,她已經不見蹤影了,大概已經到樓頂上去了吧。

不管澤渡同學準備說些什麼,讓女孩子等是一件失禮的事情。想著得快點去,我迅速從座位上起來。

“等一下西村。”

正在這個時候,直到剛才為止都揮舞著教鞭的多田老師用與英語老師的身份不相符的握力抓住了我的肩膀。

“……有、有什麼事情嗎老師?”

“是你剛才上課的態度啊。我明白轉學第一天會不習慣,但正因如此更不能有那種態度。無論什麼事情最開始一步都是最重要的。”

“不、那是……是的,我認為您說得很對……”

“才不是‘我認為’吧,既然明白的話怎麼就做不到?學校是來聽課的地方,不來認真聽課的話,你是為了什麼才來學校的啊?”

僅從剛才那節課來看的話,我有種這是位非常熱血的體育係老師的印象。從他那副意味不明地鍛煉到“怎麼不去當體育老師呢”的程度的肉體上,傳遞著一股為了教育揮舞鐵拳也在所不辭的決心。哎呀還是給辭辭吧,PTA很恐怖的。(注:PTA,即家長教師協會)

“可能你現在還是剛轉入來不久的新生心態,但明年你就已經是應考生了吧。一年隻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喔。真是的,現在的學生到底對學生的本分有多少的理解啊?我還是學生的時候——”

英語老師緊握著拳頭,嘩啦嘩啦地說起了自己的往事。不惜減少自己的休息時間也要對學生說教,這種行為現在已經很稀罕了。

我明白他是打心底為學生著想才會說這麼些話,但說實在的,隻有這次希望他能稍微放過我,因為這邊有不得不趕著去做的事情啊。

“那個、老師。”

“怎麼了,話才說到一半哦。”

怎麼辦呢,為了從這種狀況中哪怕一秒也好盡早地脫身,應該用什麼借口呢?

“那個,就是。不要緊的,這個不要緊的。”

“不要緊?什麼東西不要緊了,西村?”

哎呀,借口什麼還是算了吧。與真心真意地麵對這邊的對方相對地,這邊也應該真心真意地作出回答才對。

這位老師是在擔心我的成績說著之類話,那麼我隻要讓他知道毋須擔心就可以了。

我擺出認真的臉孔,轉過臉正對著老師說道,

“我很擅長記憶類的科目,所以就算不聽老師講的課,隻是課本的內容的話我已經基本背下來了。所以,不論是測驗還是應考,我覺得都不會讓老師擔心。為我考慮這麼多,真的非常感謝。”

“接下去的話到教師辦公室再聽吧。”

露出惡鬼般的表情的多田老師用幾乎可以握碎骨頭的力量抓住我的脖子,我被不分青紅皂白地從教室拖了出去。

“放學前檢討書十份,好好地反省一下自己的態度吧。”

“是……先告辭了……”

在午休的教師辦公室這個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究極級跑錯片場的地方裏,被老師用走廊外麵都聽得到的音量徹徹底底地訓斥了一頓的我總算被釋放了。這下子二年一班的西村這個名子大概就完完全全地記在老師們的黑名單上了吧,為什麼會遭上這種事啊。

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午休也隻剩下區區十五分鍾左右了。

……澤渡同學還會在等著我嗎?

我一邊忍受著遊走於全身的焦躁感,一邊快步趕往教學樓的最頂層,兩級並一級地跨越台階,推開了終點處通往樓頂的沉重鐵門。

——然後,在那裏的是

“我認為不應該讓女孩子等哦,西村君,雖然我是不怎麼在意。”

就在生鏽的金屬網圍成的圍欄旁邊,長長的發絲隨風飄揚。澤渡同學就站在那裏。

“……對不起。雖然有的隻是一些借口,但我遲到是有理由的……”

深深地低下頭之後正打算如實地說明理由的時候,頭腦靈光的澤渡同學卻像是看穿了我所有的行動似地。

“……真的非常對不起……誠如你所說……”

完全無法反駁,我隻好一臉蠢相地一直站在那裏,這個時候澤渡同學一邊咯咯地露出微笑,一邊稍微推了我一把。

“給你做個人情吧,所以說,別一直站在那種地方,過來我這邊吧。我可不是為了說這些話才把西村君叫過來的。”

“呃、嗯。”

並排站到一起之後,澤渡同學的頭頂剛好到我視線附近,水靈靈的大眼睛從那個位置筆直地望過來。這種情景下用被人用這種形式的抬眼望盯著,叫我不要緊張實在是強人所難。

“你知道嗎,西村君,一般學生是禁止進入這裏的哦!你瞧,那邊。”

澤渡同學一邊這樣說,一邊用手指指向剛才我出來的那扇門。照她所說的將視線移到門那邊,那裏的確貼著張告示寫著“禁止進入”。

“真、真的呢……但是,在這邊貼告示不是沒有意義嗎?要說的話我覺得應該是貼在入口那裏都對。”

“不合理對吧,不過呢,被抓包的時候也可以用來做借口所以這樣就好。這裏是我喜歡的地方喔,哼嗯,這風真舒服。”

澤渡同學一邊雙手互握伸展著身體一邊眯起了眼睛。的確風很舒服景色也優美,這地方禁止進入也讓人覺得可惜。但比起這個,澤渡同學那近在眼前的沒有防備的表情更加刺激性地吸引人的眼球。

我在被她一舉手一投足動搖著的同時,等待著接下去的話。

“經常也有夥伴在這裏的哦,不過看來今天剛好隻有我們兩個。”

“呃、欸,有這回事呀。”

我掃視了一下樓頂,發現這裏除了我們之外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原來如此風景應該也不錯。是、是這樣呢,隻有兩個人嗎。

……嗯?隻有兩個人?

過於偶然的事實在腦中盤旋,我再次將視線移到澤渡同學身上——就發現她輕輕地低下眼,以略帶緊張的神色一直盯著我的膝蓋。

…………誒,等一等這是什麼氣氛?

“今天才剛見麵就說這種話我也認為有點奇怪,但我無論如何要都想傳達這份心情。明白了吧?把西村君叫到這裏來的含義。”

“不、誒、那個、欸欸欸欸欸欸!?”

這種絕不可能的展開讓我的思考回路一下子變得極度混亂。不不等一等給我等等應該等等才對,什麼回事這是什麼整蠱節目嗎?對經過班裏的人一起孤立我和辦公室裏的出醜play之後已經在迎接精神上的死亡的我,還要再做更過分的欺淩嗎?再弄下去的話我會哭的哦?會哭到讓餐廳冷場的哦?我可是個說了要哭就真的會哭的男生哦?明白了嗎?

“雖說不是有什麼期望,但我還是想說出來。……實際上我很早之前就已經認識西村君了喔,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喜歡著你。”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