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或許還能夠從她那裏打聽到委托人的一些情況。
但是威爾覺得那是作為[渡鳥]的他必須自己解決的事。
——外國人很惹人注目。應該馬上能打聽到他是否還在這座島上。
島的空間非常有限。若不是[渡鳥]連出入都很困難。雖然有飛船這種移動工具,但一天也沒有幾架往返。
去那裏調查應該會有什麼線索。
“真是急躁的男人。”
希爾達露出感歎的笑容,目送了威爾離席。
“威廉先生。”
威爾正要離去,便被弗內烏斯執事叫住了。
“我代希爾達小姐表示感謝。”
“怎,怎麼突然這麼鄭重。”
威爾一臉狼狽,執事仍俯著身繼續說道。
“自從希爾達小姐與威廉先生有來往之後,她就變得經常會笑了,尤其是兩周前的事發生之後。”
“哎呀,那個我也沒有做什麼……”
弗內烏斯抬起頭敏銳地看著語無倫次的威爾,說道,
“因此,請讓我提句勸告。”
威爾聽到執事如此鄭重,誠懇地點了頭。
“剛才,希爾達小姐提到了[七鍵]。您還記得吧,[傀儡師]也同樣持有名為{英靈戰士}的[七鍵]。”
“……就是說[傀儡師]還會有什麼動作嗎?”
“在神話裏的[鍵]有七隻。{英靈戰士}是其中之一……而那也隻是劣質的仿製品。請不要認為[七鍵]隻有那個程度,切記小心。”
曾經,[傀儡師]操控過的{英靈戰士}擊落了名為米古蘭多的島嶼,也差點擊落了阿普特法爾。
威爾雖然隻知道它失控的樣子,但一下子實在難以接受將那稱為劣質品。
——就是說,這次又和這類東西有關嗎?
委托人到底惹上了什麼麻煩啊?
——{芬裏爾}嗎……
這是在神話裏弑神的魔獸,也是[七鍵]之一的霧鍵式。
而那正是[封書]的收件人。
就算找到了委托人,威爾他們也同樣會寄送這封[封書]。
如果真和那個原型的[七鍵]扯上了關係,威爾他們能夠存活下來嗎?
——為什麼委托給我們這兒的郵遞都要這麼拚命呢……。
威爾向執事道謝後,離開了宅邸。
?
時至今日,有恐高症的傑西卡在空中飛行仍然會恐懼得顫栗。而這對於蓮來說更是初次航行,會累倒也毫不奇怪。
——傑西卡和蓮應該都很累了吧……。
所以在追蹤委托人行蹤前,威爾回到了事務所,可是……
“哎呀,歡迎回來,你還真晚呢?”
在事務所“迎接”他的竟然是凱特。
威爾緊張得繃起了臉。
“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那個女人是無視傑西卡的製止擅自闖進來的,威爾快點不惜使用武力把那個危險人物驅逐出去!”
蓮躲在沙發後麵顫抖著這麼說道。順便提一下,傑西卡正坐在凱特的對麵怒氣衝衝地瞪著威爾,他還從未見過她如此異常地生過氣。
凱特透過方框眼鏡,將冰冷的雙眸對著威爾。
“因為我是你們的檢察官哦。是特意提前過來打個招呼的,至少也感謝一下吧。”
威爾的頭上流下冷汗。
——糟透了……!
傑西卡昨天才狠狠地說敗了凱特。作為檢察官,沒有人能比她對傑西卡的印象更糟糕了。
威爾默默哀怨起來,但回避並不能使情況有所好轉。他以一副苦瓜臉尋問道,
“檢察官,具體是來幹什麼的?”
“剛才我也正在向她們說明呢,我隻是‘觀察’而已,看你們是否符合作為[渡鳥]的條件。”
她這麼說著,目光更加敏銳而犀利了。
“要小心哦。檢察官的報告會以[封書]的形式提交。希望我做的任何偽證以及一切賄賂行為都將被如實記錄。”
“我們才不會賄賂你呢。”
“那就好。不用這麼緊張,身正不怕影子歪嘛?”
威爾聽到這句話,自信地笑了起來。
“這就沒有任何問題了。我們行得正、站得直。”
凱特沒趣地“哼”了一聲,像是事已辦完一般從威爾身邊走過。
“下次的[航渡]我也將與你們一起同行。要明白,無視我的話處境隻會更糟。”
凱特留下這句話,便離開了事務所。
威爾確認了她的離開後,“呼”地長歎了一口氣。
“……真是的,怎麼偏偏會選到她做檢察官啊。”
若是以前,會因為她是熟人而很值得高興,可是現在卻是最糟糕的。實話說,剛才並不是替傑西卡向她道歉的氛圍。
但是,威爾還不知道。
真正讓人害怕的不是凱特,而是因為她的來訪,心情變得異常糟糕的搭檔傑西卡。
“威爾。”
威爾被這寒氣逼人的聲音叫道,立即立正站好。
“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威爾向天花板望了幾秒,但那裏當然沒有掛著任何借口,便沮喪地說道。
“[渡鳥協會]寄來了召令,那個,是說我們獨駛一機的飛行方式存在問題。”
“哦。”
“嗯,但是不用擔心,這我已經解決了。”
“嗯?解決了?”
傑西卡一臉驚訝,威爾自信地笑著對她說。
“總之,我們隻要不是一機就可以了。所以我拜托了希爾達做我們的搭檔。”
“——你!”
傑西卡瞪大了眼睛。
卻不知為何露出一臉像被背叛了一般被傷害了的樣子。
而威爾並未察覺到,繼續夾雜著玩笑說道。
“沒事的,她還說她比我們飛得好呢。雖然凱特很生氣,可既然是用[封書]進行報告,狀況就不會過多地惡化下去。”
“……”
傑西卡沒有回答。
威爾這時終於注意到傑西卡的樣子很奇怪。
“喂,喂,傑西卡?”
就在他戰戰兢兢地靠近她時——
“啪!”,他臉頰上受到了火辣辣的一擊。
威爾遲疑了一瞬,才發現她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好痛!你在幹嘛!”
“……恥辱!”
“我才覺得恥辱,你突然打我幹嘛。”
“為什麼要自作主張?”
“自作主張……?”
威爾本想憤怒地回嘴,卻叫不出來。
傑西卡的紫色眼瞳已泛上淚光。
“什,什麼啊……。這麼討厭希爾達嗎?”
傑西卡和希爾達每次見麵都會吵架,但她們心底並沒有相互嫌惡——他原本是這麼想的……。
“不關希爾達的事。”
“那是什麼啊。檢察官是凱特,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吧?”
“也不是那個。”
“那是什麼啊?”
“真的不知道嗎?”
“不知道才問的吧。”
威爾這麼回著傑西卡,傑西卡終於喪氣地歎了一息。
“……算了。”
“喂,等等啊——”
還沒說完,傑西卡就消失在事務所的裏屋,接著傳來上鎖聲。傑西卡把自己關在了翼舟的倉庫裏。
“威爾這個笨蛋。”
威爾似乎從房門的對麵聽到了這麼一句。
雖然很想追上去,現在卻沒有那樣的心情。
“可惡,怎麼變這樣了。”
威爾邊罵著,注意到了縮在屋子一角的蓮。蓮也注意到威爾望向她,便慌張地在胸前擺起雙手,連柔軟地稍稍散亂的辮子也隨之豎了起來。
“這,這個時候,蓮是應該責罵威爾,還是應該安慰威爾呢?”
“……都不用啊。”
威爾讓遠比自己困惑的人看到了自己的窘境,歎了口氣揮揮手。
“我去吹吹風。你留在傑西卡身邊吧。還有,我們一弄清[封書]收件地址就立即起航。你先好好睡覺。”
“嗯……好的。”
雖然蓮好像還想說什麼,卻還是老老實實地點了頭。這少女很意外地似乎懂得察言觀色。
威爾內疚地逃入了夜晚的街道。
?
“……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威爾在客船的機場裏驚訝地這麼嘟噥了一句。
威爾在離開事務所之後,便去搜索了委托人的行蹤。今天已經飛行了一整天,明天可能又要飛行。就像自己對蓮說的一樣,自己也應該要去休息補充體力了,可是在發生了那樣的事之後已經完全沒有了睡意。
威爾首先去了島上唯一的出入口——海福尼亞機場,可那裏卻到處都是警察。
遠遠地就能看到大廳休息室的一角貼著“嚴禁入內”的黃色膠帶,那裏應該發生了什麼事件。
今天的最後一趟客船也早已放客,已經幾乎看不到一般旅客的身影了。
——有沒誰可以打聽一下呢……?
[渡鳥]和警察的關係很糟糕。這時候問警察問題不可能能得到答案。
那現在就隻能向機場工作人員打聽吧。可是他們要不就是匆匆忙忙地四處奔走,要不就是正在被警察問話,根本找不到可以打聽的人。
威爾東張西望著,忽然感覺到自己被誰注視著。
回頭一看,站在那裏的是一個小男孩。還不到十歲吧,衣衫襤褸,胸前帶著一個“運送行李”的招牌,是一個幫別人提行李賺錢的小孩。
少年一臉驚訝,而且一被威爾發現,就慌張地跑走了。
——難道他認識我嗎?
盡管威爾沒有什麼眉目,但是他的逃走肯定是有原因的吧。於是他朝著男孩追了過去。
“好奇怪啊。看著他往這邊跑了……”
威爾出了機場,來到大路,少年的身影竟然消失了。
然後,他又想起了傑西卡剛才的表情。
——我難道做錯了什麼嗎……?
威爾也是為了能繼續做[渡鳥]而在反複考慮之後采取了最優的方案,當然完全沒想到這竟氣哭了傑西卡。
——我該不會真做錯了什麼吧……?
威爾漸漸地覺得自己是錯了。但是,歸根到底哪裏做錯了,威爾還並沒有發現。
“……啊,混蛋,又想起這事了。”
從剛才開始,傑西卡的事已經讓威爾駐足好幾次了。雖然傑西卡整天都喜歡揍威爾,可這還是第一次覺得這麼“疼”。
所以,他才徹夜不眠地在街上遊蕩。
“現在要考慮的是委托人的事。”
威爾出聲對自己這麼說,以把思維強製性地中斷。
然後剛準備返回機場,就聽到“哇?!”的一聲慘叫。
“是剛才的小孩嗎?”
威爾知道委托人似乎被什麼麻煩纏身,也想起了弗內烏斯的勸告。
剛才的少年似乎知道了些什麼,所以很可能也被卷入了麻煩中。
威爾拿起銃機槍,便向傳來慘叫的方向奔去。
跑入狹窄的小路,穿過漆黑的通道,很快就發現了癱倒在地的小孩。
他的臉上深深地印刻著恐懼,威爾端好銃機槍,跳到了少年的身前。
“那是什麼……?”
在前方有著一個黑色的“什麼”。
它全身上下繚繞著類似[霧]的煙靄,疑似頭部的部位浮現著兩點紅光。整個身體弄不好可能如翼舟般巨大,可頭部的位置卻不可思議地低——這是因為它四肢著地匍匐著。它身後有幾根像尾巴似的帶狀物搖來搖去。
不一會,那輪廓變得清晰可見,威爾確認般地說道,
“狼……?是霧鍵式嗎?”
霧構成了狼的形態。雖然那最有可能是霧鍵式,卻如此栩栩如生,以至於要說是霧鍵式則感覺太過於真實。
那隻黑狼的嘴猛然張開,大得能將一個人從頭到腳都吞噬下去。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從它巨大的口中喚出怪異的呻吟。
——要過來了嗎!
身後的孩子癱倒在地,怎麼也沒法站起來逃跑吧。就算想催促少年也不可能,因為威爾一個走神,黑狼瞬間就可能會咬碎他。
所以,不能後退。
——可是沒有裝上近身用的子彈啊……。
直覺告訴威爾,這個怪物無法用普通的子彈打死。沒有子彈的助力,銃機槍就隻是個帶著刀刃的棍子,僅憑這樣的武器真的可以製止這頭巨獸嗎。
正在威爾握緊槍柄之時——
黑狼突然眯起赤色雙眸,
然後——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如退潮般消失於黑暗之中。
“……呼”
威爾待確認黑狼的氣息完全消失後,終於舒了一口氣。
他不由得全身放鬆,差點癱倒,然後向身後的小孩望去。
“嗨,沒事吧?”
“……嗯”
威爾仔細一看,果然是剛才逃走的少年。他把銃機槍收好在腰間後,把少年扶了起來。
“剛才那怪物是要殺你嗎?”
“……我不知道。”
不過也沒幾個人會抱有將會使自己被怪物襲擊的原因吧。總之,回到人多的大路後,威爾向少年尋問道,
“你剛才看到我就跑了吧?為什麼啊?”
“那是……”
畢竟才剛遭遇了怪物,馬上就追問起這般小的孩子之前發生的事,可能真有些過分。
“沒關係,不想說也沒有關係。不過這麼晚在那種漆黑的地方,就算不會被怪物,也可能會被其他什麼的襲擊,要注意點哦。”
雖然是難得的線索,但是小孩才剛剛撞見那樣的怪物,恐怕現在還沒法冷靜下來正常地對話。威爾決定今天先回去,到了明天再問也不遲。。
威爾正要離去之時,卻被少年緊緊地抓住了衣角。
“……我到看了。”
“看到……?看到什麼
?”
“被殺的人,是外國人,有著和你一樣的發色。”
少年是從發色上看,以為威爾是被害人的家屬什麼的。怕扯上關係就恐懼地逃走了。
威爾感到自己的表情緊張了起來。
“那個是在機場發生的事嗎?”
“嗯。”
“被殺了?是個男的?”
“……嗯,是個大叔。”
威爾呻吟了一聲。
——是委托人。
不會錯的。也就是說僅有的兩條線索的其中一條已經斷了。那就隻能自己想辦法解讀[封書]的收件地址了。
——可更要緊的是,該怎麼向蓮交代呢……?
委托人應該是蓮的親戚。
——姪女要嫁人了,不知道要贈些什麼話比較好——
威爾想起說這話時費伊那深深地發著愁的表情。
正因為如此,威爾才決心一定要寄出那封[封書],可他卻不知道它的收件地址。
威爾的下半身失去力氣,這次他真的癱倒了。
“沒事吧?”
“……沒事。比起這個,你快點回家吧。”
“我沒有家。”
看他穿著就應該知道的。
威爾又歎了口氣,感慨著自己的輕率。
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了幾枚硬幣。
“……是要救濟我嗎?”
“別說傻話。你是運東西賺錢的吧?”
“嗯。”
“你幫我運來了叫‘情報’的東西。所以這就是報酬哦。”
在這裏,威爾可以把這個少年帶回事務所。
但是那樣解決不了問題。
既然在島上隻有有限的土地,就必然存在一些人像這個少年一樣無家可歸。而威爾有他自己的人生目標,所以沒有能力將這些人一個不剩地全帶回去。
少年不可思議地看著手裏的零錢。
“拜拜,小男孩。”
“啊,等等。”
威爾一站起來,少年就叫住了他。
“再告訴你一件事。殺死那個大叔的是一個臉上有著刺青,帶著像長槍一樣的東西的男人。”
威爾眼睛瞪得滾圓,沒有想到犯人的情報竟然就這麼到手了。
——臉上有刺青……?
還有過時的長槍。
威爾記憶中有見過符合這個條件的人。
——不對,他不太有作案時間吧?
雖然無法說不可能,但威爾在莫諾弗尼母見過那名男子。在白天見到的他,到晚上就飛渡雲界找出委托人並將其殺害,時間上太過於牽強。
而這在沒有超越翼舟的飛行手段的前提下更是不可能做到的。
“真的嗎?你知道他去哪裏了嗎?”
“我不知道。但是他像是霧鍵士,從槍裏能噴出火。”
“……這樣啊。謝謝啦。”
威爾道謝後,少年露齒一笑,伸出了手掌。
——是要情報費嗎……!
真是個精明的小屁孩啊。
雖然這麼說,但這原本也是威爾教他的。威爾勉強地拿出些許已所剩無幾的零錢,放在了他的手上。
“姑且給個忠告吧,別以為任何人都會這樣支付報酬的哦?以後賣情報的時候記得讓對方先付錢哦?”
“原來如此!”
聽到威爾擔心地提醒,小孩開心地點點頭,然後又微微一笑,
“那麼,既然收了錢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
“還知道什麼嗎?”
“咱叫衣裏佳。”“喔~,很女性化的名字啊。”
在威爾隨口附和後,小孩撅起了嘴,
“我本來就是女孩子!”
然後一腳踢向了威爾的迎麵骨——
但踢人的少年……哦不,踢人的少女卻疼得一隻腳蹦了起來。
那是必然的吧。威爾從[航渡]回來還沒換衣服,腳上還穿著藏有鋼板的軍靴。這個女孩穿著如此單薄的鞋子踢過來,她的腳當然會疼。
“笨蛋——!”
女孩含著淚水逃走了。
“我暈……”
威爾苦笑著回家了。
?
次日清晨。
“……已經早上了嗎。”
威爾看了一下手表,已經是早上六點了。到今天淩晨他都還在大街上溜達,到現在才睡了大約三小時。
“哎喲哎喲……”
而且,他是睡在地板上,現在渾身上下腰酸背痛。
“唔~嘿嘿嘿嘿……”
這時他聽到某人幸福的夢話,於是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這家夥,為什麼能這麼一臉無憂無慮地睡著啊……?”
蓮正在沙發上展示她幸福得流口水的睡臉,怎麼都不會讓人覺得她記憶喪失且孤獨不安。
這裏是[蝶與鯨]事務所。
最後威爾沒有回家,而是回事務所過了夜。
他沒有見到傑西卡看來她還在對昨天的事耿耿於懷。
威爾要是道歉的話她可能心情會好轉些,但他不知道要為什麼道歉。隻是嘴上說說的話,隻會讓傑西卡心情變得更加糟糕。
這樣的情況下他還特意回到事務所是因為從昨天的女孩——衣莉佳那兒得到了消息。
——凶手是臉上有著刺青,拿著像是長槍的東西的男人。
委托人被殺了。
也就是說,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受著威脅。
——所以才沒有把蓮帶在身邊嗎。
事實上,威爾在蓮的行李箱附近就見到了凶手。如果蓮在外麵亂轉的話,很可能就會像委托人一樣被殺。
為了保護蓮,也為了從箱子裏放出蓮,費伊必須拜托[渡鳥],因為[渡鳥]必須完成他們的配送,而且他們必須要完成。
受托於費伊的[封書]還有一封。所以凶手不可能不盯上威爾他們。就算傑西卡擁有超常的力量,也不一定能在護著蓮的狀態下與百經曆練的人類對手全力應戰。
而且,她前不久剛被這種對手弄哭過。
——那不是討厭人類,而是害怕。
這是某個男人那時說過的話。
就算力量再強大,傑西卡終究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
威爾一邊煮著提神的咖啡,一邊打開了航界圖。他並非有了什麼想法,隻是看著地圖就能靜下心來。
他僅是想象著去地圖上畫著的各個島嶼,要走什麼樣的航路,心情就會變得愉悅。
不久咖啡便煮好了,他將咖啡倒入了放著濾網的不鏽鋼杯裏,提神的苦香彌漫了整個事務所。
他接著開始準備著簡易的早餐,小口啜飲著咖啡,又把目光移向了地圖上,就在這時——
“——?!”
威爾“咚”的一聲,將杯子猛地放在了桌上,撲向了航界圖。
“這個……難道!”
他驚訝地從郵包裏取出[封書],是被弄髒了看不清地址的那封。
——一定沒錯!原來是這個!
“傑西卡!起床啦,我知道配送地址了!”
咣鐺一下,倉庫的門被氣勢洶洶地打開了。
傑西卡晚上或許就睡在了翼舟上吧,她也和威爾一樣,隻要接觸到和天空有關的東西,心情就能變得平靜。她頭發亂糟糟的,睡眼惺忪地跑了過來。
“在哪裏?”
“是這裏。你看。”
威爾指著幾乎無法閱讀的文字,然後再指到了航界圖的一點。
航界圖被縱橫網狀線分成一個個方格,縱線表示經度,橫線表示緯度。
威爾雖然還沒有見過,但據說在雲界下長有一棵叫“創世紀之樹”的樹,那棵已枯萎的大樹從雲界伸出的地方,是天空中唯一不會動的點,航界圖就是以該點為參照物畫成的。
但用固定的坐標指示浮遊著的島嶼難免會產生誤差,所以製圖時就將這一誤差控製在了三界裏——即肉眼的能見範圍內。
坐標的標記方式可以細微到東西經和南北緯幾度幾分幾秒。
在[封書]上記載的地址是用記號和數字表示的,如果把它當做是坐標就很容易理解了。
“這個大概是N——北緯。然後,這個是——”
“那麼這裏是W——西經。這裏看不清楚,但應該是28——”
知道規則的話,僅從片斷也能夠想像出原文。
沒過多久,就弄清楚目的地的坐標了。
“……然後,誒?這裏沒有島嶼哦?”
“奇怪了,坐標沒錯啊。”
兩人正湊在一起談論著,蓮也迷迷糊糊地起來了。
“在說什麼事啊?”
“是[封書]的地址。地址應該是沒錯的,但航界圖上卻什麼都沒有。
威爾這麼回答道,蓮邊擦著眼瞼邊點著頭說道,
“島的位置不是會變的嗎?”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可島並不單純是隨風飄流,人們同時也在控製著島的高度和飄動方向,否則將會頻發鄰島相撞的事故。
“……也對呀,可能是飄散的孤島啊。”
人們通常會將鄰近的島嶼維持在一定的範圍內,形成群島。但是從群島中飄離的小島偶爾也有,這樣的小島被稱為孤島。
威爾又看向航界圖。
“那就決定了。這裏應該有‘某個島’,[封書]的收件人就在這裏。”
“也就是說——”
“嗯!起飛咯!”
兩人不禁“啪”地擊掌相鳴,但傑西卡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瞬間背過身去——
“我才沒跟你和好呢!哼!”
……看來她的氣還沒消啊。
即便如此,飛翔的意誌是不會動搖的吧。
“快去準備。”
她冷淡地說道。
?
和之前不同,這次的配送距離很難做到一日來回。
威爾準備好水和食物後聯絡了這次行程的新隊友——希爾達和凱特(聯絡凱特時他著實有些不情願)。然後,他盡可能地搜集了這條新航線的資料,擬出了沿途停靠哪些島嶼的計劃。
待他忙完,時間已過了正午。
在他們吃著稍遲的午飯時,希爾達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