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衝入雲界,引來霧妖展開空中激戰。
“哈哈哈哈哈哈!創造了一分四十五妙的俯衝記錄哦傑西卡!”
“這沒什麼好得意的。”
就算在這種時候,傑西卡的聲音還是冷冷的。隻是她的雙手緊緊抱著威爾的腰,蹭著他後背的腦袋正輕輕地發著抖。
而威爾這邊乍看非常愉快,淚水卻在眼睛裏打轉。
現在正追趕他們的是一種叫做翼貝的霧妖。它們身體的大半部分被圓錐形的甲殼所保護,身後搖晃著好幾根不知道是鰭還是觸手的尾狀物。那個尾狀物最讓人棘手的地方,就是具備無視慣性法則般的回旋能力。
“下降!”
像是要證明這一點似的,翼貝從側麵加速著衝了過來。傑西卡的聲音要是再晚0.1秒,他們就會被擊中。
“還有!”
雖然成功避開了,但翼貝的觸手從頭頂上方襲了過來。
“rabbit-step!”
“我知道!”
威爾站起身來用力拉起韁繩,機體突然上浮,眼看要撞上的迫近而來的觸手,一口氣被甩遠了。
由於機體向上,機翼底麵承受的空氣阻力使速度一下子減了下來。因為就像是兔子急忙向後閃躲的姿態,所以為這個空戰技術取了這個名字。
“啊,感覺看到了妖精!蓮是死了嗎?妖精小姐你好!”
“那是傑西卡的虹色蝶啦笨蛋!”
翼舟的周圍,有好幾隻散播著七色鱗粉的蝴蝶正飛舞著。這是傑西卡創造出來的。
翼貝本來並不是性情凶暴的霧妖,平時最多用身體衝撞敵人。要不是這次威爾他們死命地在雲界加速,它們也不會在攻擊落空後還糾纏不休地用觸手追擊。
“威爾,把那個擊落!蓮還不想死!”
“辦不到!你以為那家夥的裝甲有多硬!”
翼貝最大的特征,就是其尖銳的外殼。殼上浮現著鑽頭般的螺旋紋路,用普通的子彈根本無法擊穿它。
手中現有的子彈不可能打穿翼貝的甲殼,這就意味著根本沒辦法擊落它。而這也是現在威爾含淚欲哭的理由。
——要是能像巴德先生那樣的話。
過去曾有一次機會和他一起飛行,他巧妙來到翼貝的身後,用子彈擊中沒有覆蓋甲殼的尾鰭,漂亮地把它擊落了。
可是,還沒有習慣的機體加上三人同乘,並且沒有傑西卡還無法好好飛行的威爾,要求他發揮出同樣的技術實在不可能。
本來霧妖的速度就比翼舟更快。
就在這時。
“看到了!海福尼亞!”
從純白雲界的包圍中仰望,島嶼就像是一座,在全世界運動選手爭相競技後,作為獎勵所授予的獎杯。
“已經結束了嗎?”
“聽聲音怎麼感覺你很失望?”
要是有能夠對等交鋒的裝備,威爾也會興奮地挑戰吧。過去委托人是希爾達的時候,就提供了相當充足的彈藥。那時,他甚至還與超級龐然大物——界龍戰鬥過,和它比起來,翼貝都算是小巧可愛型的。
可是現在他隻隨身攜帶著最基本的裝備。
普通的[渡鳥],不會設想到和翼貝的交戰。拉動韁繩發動霧鍵機關,翼舟就衝上雲霄般飛上天空了。
翼貝似乎也沒想追出雲界。
它們惱怒地在下方回旋了一會兒後,終於返回直至消失在泛出紅色的雲界中。
徹底掙脫了追擊,威爾終於鬆了口氣。
“喂,已經沒事了哦?”
對於失去記憶的蓮來說,這應該是是第一次的航界。在最初的航界中就遭遇與翼貝的空戰,確實相當殘酷。
有些罪惡感的威爾想要安慰一下,卻沒有得到蓮的回應。
不會是昏過去了吧,他回頭一看,便明白了。
蓮正在出神地望著被夕陽染紅了的兩片天空。
在頭頂上方伸展著的蒼界上,飄浮著幾片薄雲,越接近太陽就變得越紅,正描繪著最為美妙的層次感。
而下方展開的雲界在此時特定角度的光照下浮現出白天無法看到的,漣漪般的陰影。又或是,表現出有質感的流動,讓人不禁覺得所謂的雲界是否就是一種液體。
直到這一刻前,威爾他們都在這片天空下被霧妖所追趕。仿佛此前的一切就像是夢境般,萬籟具寂。
在空戰中,一直緊緊閉著雙眼的傑西卡此時也抬起頭,“呼”她輕輕感歎,出神地看著眼前的美景。
無論多麼害怕,但如果閉上眼睛錯過這片景色的話就實在太可惜了。
這正是移開視線就會消失不見的,稍縱即逝的美麗世界。
眺望著這轉瞬之間的光影魔術,威爾向蓮問道。
“蓮,你覺得這片天空怎麼樣?”
“美麗。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任何詞語。”
似乎是覺得語言根本無法表達它的美麗,蓮發出了讚歎。微風吹動著她的辮子。直到剛才都還在哭喊的模樣仿佛不曾出現過。
然後,她用手指指向眼底廣闊的紅色雲界。
“它的彼端,有什麼呢?”
似乎連這是什麼,蓮都不記得了。
“你想知道?”
確認似地再次詢問,卻收到了她生氣的回應。
“威爾在欺負可憐的少女。能不賣關子好好回答嗎。”
“我哪有賣關子——”
“——誰都,沒法回答。”
接著威爾說話的,是傑西卡。
“想要知道的話,就隻能親眼去目睹。”
蓮有些意外地眨了下眼。
“沒有人見過嗎?”
她也應該知道——這片純白的天空,生活著被稱做霧妖的,天空真正的主人。飛到它們所居住的地方,是多麼愚蠢的行為。
這一次,傑西卡沒有回答。
盡頭有什麼,傑西卡是知道的。可是,她沒有回答。
代替這樣的傑西卡,威爾回答道。
“所以說,我們的目標就是那個的彼端。”
蓮的身體輕輕地顫抖了一下。
“蓮,也想去看看。”
對於這個回答,威爾僵硬的麵部開始緩和。
“那就需要穿過那個雲界哦?”
“失去記憶的蓮是很孤獨的。而孤獨是天才的代名詞。所以說蓮是天才。對於天才來說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所以一定沒問題!”
……總覺得她用幾個莫明其妙的等式給自己追加了某些設定。
然後,他想起了那個,同樣總是一副了不起的樣子的少女。
——說起來,那家夥一次也沒有嘲笑過我們的夢想呢……
且不說這一點,她甚至還向威爾他們委托了派件的工作。
——目標是天空的盡頭——公然地堅持著這種夢話的[渡鳥],明明隻會被人用好奇的目光看著,誰也不會來委托派件的。
“那你首先是要記住翼舟的駕駛方法。至少要飛得比我好。”
“目標太低了。”
總覺得傑西卡向自己扔來了冷冷的諷刺,不過她也沒有給蓮潑冷水。
這就是一個夕陽色發的少女所接受的,天空的洗禮。
?
同一時間——海福尼亞機場。
“要搬運行李嗎?”
當男人正注視著被夕陽所染紅的天空時,一個小孩走過來這樣說道。他的脖子上懸掛著一塊寫有“搬運行李”的標語牌。
雖然覺得很麻煩想把他趕走,最後卻沒這麼做。
“那麼,這個就拜托你了。”
把行李和小費一同交給小孩後,小孩開心地笑了。
“承蒙關照!”
這個小孩大概有十歲了吧。
——第一次和她見麵時,她也差不多是這個年齡……
“蓮卡……”
在海福尼亞機場,他說出了某個少女的名字,男人——費伊似乎很疲倦地歎了口氣。
——費伊要往[封書]裏寫什麼——
這樣說著,像太陽般對自己展露笑顏的身影,仿佛仍在眼前。
“[封書],我寫好了哦……”
像是自言自語般,費伊嘟噥道。
此前一直沒有決定寫些什麼的[封書]——這就是,委托給那個年輕[渡鳥]的東西。
——我現在所做的事,真的有意義嗎……
這個問題,他無法問出口。因為一旦問出來,心裏似乎會很受打擊。
在服務台寄存好行李後小孩就離開了。目送完他的背影,費伊向候船室走去。
幸運的是,客人並不是很多。選了一個盡可能人少的地方,費伊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就在這時。
他感覺皮膚下有一種蟲子在蠕動般的惡寒。
與此同時,一股像能捏碎心髒般的強大壓力向自己襲來。這是一種仿佛要詛咒全世界的惡意。
“——是你嗎。”
索性被殺了好了,這股惡意的破壞力強大到讓他產生了這種想法。回頭看向其源頭,那是一塊漆黑的集合體。
作為一種現象,最為貼切的說法應該是[霧]吧。將天空的一半——雲界完全覆蓋的那種物質。這漆黑的憎惡的集合體,仿佛能將接觸到它的人都融化成漿糊——對,即使這樣形容它也完全不為過。
這種[霧]與雲界中的所不同的地方,就是這不透光的純黑一色吧。在塊狀物中有兩個光點,看得出是兩隻眼睛。
塊狀物不久隨著密度的增加,慢慢凝聚成一個凶惡的野獸形態。
是狼,一頭漆黑的狼。
而且從它身上所能感受到的,是一股強烈的敵意。瞬間,他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普通人的話不要說惡心了,就算暈倒也不奇怪吧。可是,費伊也用同樣充滿敵意的目光回應它。
“還在生氣嗎?別在意啦。生氣這一點大家都一樣。”
看到和黑狼搭話的費伊,周圍的客人都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然後從他身邊走過。卻對如此奇異的野獸連看都沒有看一眼。昨天晚上,委托了[封書]配送的[渡鳥]兩人組也是如此。
對他們而言——正確地說,對費伊以外的人而言,黑狼是不存在的。
——從被這家夥糾纏以來,已經過了兩個星期了吧……
雖然嚴格來說從很久以前他就與它有所連係,但費伊能夠看見它是從兩星期前開始。
兩星期前——從兩輪月亮重疊的那個夜晚開始。
不過它就算這樣糾纏著自己,實際上,這個野獸對費伊造成不了任何危害。僅僅隻是存在於這裏,並不會幹涉到世界的任何地方。和幻覺沒什麼不同。
——這也僅限於我活著的時候。
如果費伊死去,或者意誌變得薄弱,這頭狼就能獲得解放真正地來到世界上。
就這樣互相對峙著,費伊不知道能堅持到哪一天。再加上,此時他正被人逼到絕境,為此還不得不把與自己毫無關係的[渡鳥]牽扯進來。
有敵人。
“你和牢房真的很相配。所以就永遠那樣蹲著吧。”
盡管如此——不,正因為這樣費伊才挑釁地回笑道。
無論遇到怎樣的困難,如果能笑著麵對就一定能夠取勝。這一直是他的人生信條。所以,年紀輕輕的費伊才能夠實施那樣的計劃。
就這樣互相瞪著,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
終於黑狼的身影像是釋放盡了憎恨般變得朦朧起來,隨後漸漸消失。在確認它完全消失後,他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和這樣的家夥,那家夥居然能相處十六年之久。
原以為自己對那個少女的事有所了解,但其實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於是,他回憶起與那個少女的邂逅。
和少女的第一次見麵,是差不多五年前的事了。
當時的費伊不要說研究員,就連個技術人員也談不上。隻是一個到處遊手好閑的,最差勁的混混罷了。
不過,他有另一個職業,那就是情報販子。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費伊作為情報販子似乎有著非同一般的才能。二十歲的年紀,就能在黑社會非常吃得開。當時他甚至覺得這個世上沒有自己得不到的情報。
那個時候也是,費伊最先得到了的某個情報,他感到非常興奮。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情報是關於找到了從神話時代留下的[七鍵]中的一個——{芬裏爾}的持有者。
雖說是時來運轉,但入手了在幾百幾千年的歲月中隻有幾次目擊到的情報,毫無疑問會覺得是自己的本事。
而且,費伊作為情報販子最為天才的地方,便是保全自身的想法要比一般人敏感得多。
究竟,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它呢。費伊深知一點,那就是希望獨占情報的人很多,而到時第一個成為他們眼中釘的,就是作為情報販子的自己。因此他事先周密、細致地為自己準備了好幾種能夠逃生的方法。
而結果,就變成他獨占了這個情報。
因為活下來的,隻有費伊一個。那時所有相關的人,除了他以外全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發生了什麼,這一點費伊也不是很清楚。他當時不在現場,加上那裏活下來的人隻有一個。
而且,他無法追問這個人。
在那個被死亡所籠罩的地方,費伊遇到了唯一幸存的少女。
看上去十歲左右的樣子吧,一個夕陽色頭發的少女。周圍到處躺著的屍體,其慘狀讓人不禁懷疑它們曾經是否真的是人類。而她隻是茫然地佇立在這些屍體中央。
少女抬頭望著費伊,奇怪地問道——
『你為什麼,在笑呢……?』
在如同地獄般的光景中,費伊的嘴角浮現出笑意。
並不是有什麼愉快的事。他當即理解到,這樣的慘狀是眼前的這個少女所造成的。
之所以他笑,是因為他感到了絕望。覺得自己不可能活著回去。因此,他笑了。為了招喚幸運,來克服這太過絕望,連困難這個詞都難以形容的狀況。
費伊保持著笑容,擠出了聲音。
『在無論做什麼都是枉然的時候,就該笑。』
少女打從心裏感到不可思議地歪了歪腦袋。一臉的無法理解。
『在做什麼都沒用的時候,要是露出做什麼都沒用的表情就真的完蛋了。所以幸運和靈感就會出乎意料地降臨到在這種時候也能笑出來的家夥身上。』
他食指指著太陽穴,一副自豪的樣子……與其說自豪,不如說是在祈禱他所希望的奇跡真的出現一樣。而少女則好像很困擾似地露出了笑容。
『要是這樣笑的話,我也能夠得救嗎?』
直到這時,費伊終於意識到自己才是害了這個少女的罪魁禍首。
他為了賺錢,將這個少女出賣給了現在變成屍體躺在周圍的這些人。
——我也能夠得救嗎——
而情報中的少女隻是個如此無助的普通人。
事到如今才想到贖罪,未免太過滑稽。
所以,費伊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吧。』
少女,垂下了瘦弱的肩膀。
費伊又繼續道。
『太不像樣了。就憑這種笑,完全不行。』
『這,這樣呢?』
『你那是笑嗎?所謂的笑,要用更快樂的感覺。』
『這,這個怎麼樣?』
『你到底有幹勁嗎?』
於是,在遍地屍體的圍繞下,費伊和少女一直笑著。
這個樣子,不知道過了多久。費伊像是放棄般地搖了搖頭。
『不行啊。對你來說,還是要先從笑的方法開始教起才行。』
這樣說著,費伊走了幾步。然後,看向茫然佇立著的少女。
『不要發呆了,快過來。』
少女雖然露出困惑的表情,但還是跟著費伊。
他不打算說贖罪這種自以為是的話。
畢竟,他是個情報販子。
他已經靠這個少女的情報大賺了一筆,所以“笑”這種微不足道的情報,白送給她也無妨。
跟上費伊,少女終於露出了如同太陽般燦爛的笑容。
就這樣,費伊和少女一起行動,共同生活了五年的時光。
在不泄漏少女和{芬裏爾}情報的前提下尋找滿足特定條件的人才——盡管這很困難,但憑借他情報販子的本事,並非不可能做到。
費伊的條件有兩個。
一個是,絕不會泄露少女和{芬裏爾}的情報,守口如瓶。
另一個則是,能夠將少女從{芬裏爾}中拯救出來。
於是就在兩星期前——月亮重疊的那個晚上,所有的準備都做好了。
“還,沒有結束。”
然而——費伊失敗了。
耗時五年的計劃,人才,設施,以及想要去拯救的笑容,他都失去了。
——可是,他還有能做的事情……。
費伊,張開了一直緊握的拳頭。
那是一枚牙齒形狀的耳環。是名叫蓮卡的少女一直隨身攜帶的東西。
失敗的代價很大。
事到如今,連本來抱有的願望也不複存在。
——即使這樣,這過去5年的努力也並不是徒勞。
為了證明這一點,費伊如今出現在了這裏。
恐怕,過不了多久費伊就會死吧。自己的行徑,敵人不會追蹤不到。
他也以為某人讓他去找[蝶與鯨]本身就是個陷阱,並在事前做好了心理準備。
——不過,他們好像與這件事沒什麼關係呢……
要是這樣,他還真是做了很對不起他們的事。
那個少年和少女,都有著一對率真的眼睛。同時,他們的表情卻像是曾幾經生死般飽經曆練。
——那家夥,自稱是“刀疤臉”吧?
向他推薦[蝶與鯨]的男人隻報上了這個根本不值得記憶的假名,並且外貌和行為都很可疑,不是個能讓人信任的家夥。
盡管如此,在無法擺脫追兵的情況下,還要與身體內的野獸對峙,實在讓他疲憊不堪。
陷阱我也跳給你們看,然後你們就等著和我同歸於盡吧!如果因此能使她獲得自由,也算是意外的收獲。——這就是他當時的想法。
——可意外地,那或許成了他最後的機會。
他對那兩人的來曆一無所知,理應不可能信任。可就算這樣,自己還是不可思議地產生了這種心情。
不久,飛船駛入了港口。
島與島之前的移動伴隨著危險。即使是數百人規模的旅客船,該墜落的時候還是會墜落。根本無法保證人們可以平安無事地到達目的地。並非[渡鳥]的普通人,沒有冒著那種危險去航渡雲界的理由。
空蕩蕩的候船室裏,正當費伊從座位上起身時。
“……真倒黴。果然我就不該做自己不習慣的事情。”
雖然聲音帶著苦澀,但還是立刻浮現笑容的費伊自言自語道。
“我們在莫諾弗尼白跑一趟了呢。”
費伊前方的通道上,出現了兩個男人的身影。
一個男人的臉上有火焰圖案的刺青。體型精瘦而結實,從防風大衣中露出的手臂上有著數不清的傷痕。就算是外行人的費伊,也看得出他已身經百煉。
他的肩上扛著一把長槍。
就算在霧鍵式中也是相當古老的凶器。槍頭的根部搖晃著古老的纓,握把部分纏著的繩子也看得出經曆過相當長的年月。雖然外觀老舊,但其槍刃卻像剛剛打磨過一般發出銳利的光芒。
“看樣子是知道我們來做什麼的呢,真是佩服。”
男子帶著口音。費伊聳聳肩。
“嗯?這我可不知道啊。”
“算了,無所謂。”
像是覺得麻煩似地說著,突然男人像是想起了什麼。
“對了,我先出於好意問一句——{芬裏爾}在哪裏?。”
“這個問題,假設我知道,回答你又有什麼好處?”
“當然,我也不是以殺人為樂的家夥。或許我會放你走呢?”
“喂,喂,這樣可是背叛組織——”
“你安靜點。”
中年男人本想責備他的搭檔,卻被青年笑了笑。
費伊搖了搖頭。
“你大概沒有什麼交涉的才能吧,嘴上說的可和臉上說的不一樣啊,即使放走我也沒打算保我活命吧?”
“你說的對……。這是我的老毛病了。一遇到什麼高興的事情,就會在臉上反應出來。”
——還真是個好性格……。
男人為難地發出歎息,然後蹙起眉頭。
“說起來,你是在笑什麼?”
正因為是這種時候,費伊遵循著自己的信條露出笑容。
“難道有什麼對策?”
“誰知道呢?或許隻是在期待好運吧。”
“哈哈,真是個有趣的家夥。盡量地反抗吧。”
實際上,現在費伊沒有任何對策。
如果是平時,為逃跑所準備的手段至少會有三個。可是,現在的他不是為了逃跑,而是為了前進才在這裏的。
逃跑的手段,一個都沒有準備。而且能夠和眼前這個男人對抗的力量,費伊也沒有。
說到能做的事情,真的就隻有期待好運的降臨。
盡管男人猶豫了一小會兒,但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自己的實力,水平地端起了長槍。
當然,他選對了。
——隻靠運氣的話,還是什麼都辦不到呢……
他絕望般地想著,隻有笑容直到最後都沒有消失。
然後,就在費伊為了反抗而前傾身體之時。
咚——沉重的衝擊,貫穿了費伊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