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跟徐芮在一起,唐純一度懷疑自己患上了被害妄想症。每當一個人走出家門,總擔心有人衝上來揪住她的頭發將她壓倒在地或是不由分說甩給她幾個耳光之後對她辱罵,當眾羞辱她搶了別人的丈夫,自己在圍觀者指指點點的竊竊私語中無地自容……感情是很殘酷的事,像角鬥,贏得了自己的同時會剝奪別人的……你死我活。

是的,如你所見到的那樣,唐純並沒有等到她臆想中的羞辱,趙曉恩似乎並未將她放在眼裏。這同樣令她不悅-難道我在你眼中是那樣的不值一提?當趙曉恩坦率地對她說道,徐芮在感情上的出軌是她蓄意的安排,她早已對他厭倦無奈徐芮不肯離婚,不得已,自己隻好用這樣的方式讓徐芮主動離開她的生活的時候,唐純一度有那種要昏厥的感覺……即便她在趙曉恩麵前竭力保持著平靜,甚至強打精神以愛情勝利者的姿態保持著有尊嚴的笑容……那一刻,她真的隻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沮喪、失落和被愚弄這樣不好的感覺一齊湧向心頭,那種挫敗的感覺她今後不論遭遇到什麼樣的打擊都不會再有……那個感覺就好像你在路邊撿到一個心愛的玩具,感到自己無比幸運時刻珍藏在胸口含著熱淚感激上天的眷顧,這時有人走過來平淡地看著你說,我不知道你會這麼喜歡,那是我剛剛扔掉的……女人之間的戰爭不以輸贏來計算比分,而是以高低,同樣是得到一件東西,搶在手裏和撿起別人扔掉的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很難說唐純最初產生跟徐芮分手的念頭是不是因為趙曉恩對她說出的那番話,假使那是趙曉恩使出的手腕,唐純也輸得心服口服。

還來不及想清楚到底為什麼跟徐芮分手,唐純包裏的電話急切響了起來,掏出來看,是久違了的張明珠。

“薛嶽住院了,情況特別不好,常喜一人在家照看孩子我不放心……你來幫幫我。”張明珠聲音裏透著疲憊。

唐純匆忙忙趕到張明珠的家,她已離家去到醫院照看薛嶽,偌大的房子裏常喜一個人在手忙腳亂地衝奶粉,嬰孩床上的孩子嗷嗷待哺。唐純連忙洗手換上了張明珠的居家衣裳上前抱起孩子,常喜遞過衝好了奶粉的奶瓶,唐純接過放到孩子嘴邊,小寶寶立即停止了哭泣雙手抱著奶瓶吮吸起來。唐純端詳他的模樣,他的眉眼清秀,跟薛嶽如出一轍,唐純卻不由自主想起了劉京,張明珠那樣傷害甚至羞辱過他,然而他如今依然過得快樂。假使張明珠沒有向他坦白孩子的身世,此刻的劉京又該如何沉醉在他平凡和庸俗的生活裏不能自拔……有時,人生就像一個巨大的迷宮,充滿未知和冒險,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迎接你的是什麼。

唐純跟常喜一起給孩子洗了澡,一放到嬰兒床他便沉沉睡去。常喜去忙她的家務,唐純則在客廳裏四處溜達,隨手拿起書架上薛嶽和張明珠的合影,彼時的張明珠還年輕,小貓一樣依偎在薛嶽肩頭,身後是高聳入雲的埃菲爾鐵塔。愛情中的人們總喜歡到著名的地方合影留念,以便為他們的愛情留下永恒的見證,殊不知,愛情是那樣的稍縱即逝,滄海桑田過後必定物是人非,如同她當年曾經拉著李冬陽在飄著鵝毛大雪的冬季站在北海公園白塔前固執地拍下照片,以為那樣愛情就不會消逝,以為那樣的青蔥歲月就會被定格,以為兩個人會永遠在一起,共度餘生……可是人生殘酷,同樣的一句我愛你說了多少遍卻不知換了多少人……

門鈴聲響起,常喜從廚房小跑著出來開門,唐純以為張明珠回來了,也朝門口走去,沒走出幾步,就聽到門口傳來清脆的一聲響,接著是一個女人尖利的叫嚷聲,“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你不是說回老家結婚去了嗎怎麼還在北京賴著!”

常喜一隻手捂著臉,回頭看了唐純一眼。唐純忙衝上前,一把將常喜拉到身後,“怎麼回事兒啊你,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憑什麼打人!”她盯著眼前高挑清瘦的女人,猛然記起第一次在溫泉見到張明珠時當眾羞辱將她打倒在地的女人,如果不出差錯,她應該就是薛嶽的老婆曲芳菲。

曲芳菲一把推開唐純,徑直進到了客廳,跟她一起進門的還有一男一女,不約而同地狠狠瞪著唐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