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珠呢,讓她出來!”

“她不在。”唐純擋在她麵前,“你是誰,找她有什麼事兒?”

曲芳菲乜著她問,“你又是誰?”

“我是她朋友。”頓了一下,她昂起頭,“你是誰?”

“我?”曲芳菲輕蔑地哼了一聲,轉身打量著客廳的陳設,走到書架前拿起張明珠和薛嶽在巴黎鐵塔前的照片走回到唐純跟前,“我是他老婆。”然後不等唐純說話,手一鬆讓照片掉在地上,一隻腳踏在上麵,挑釁地地看著唐純。

唐純並不惱怒,平靜地看著曲芳菲,“張明珠不在家,你要找她改天再來吧。”

“我來找我丈夫。”

“我不認識你丈夫。”

“我丈夫叫薛嶽,照片上這個男人是他。”她歎一口氣,扭臉兒對著身後的一男一女說道,“去吧,能拿的都拿走,拿不走的都給我砸了。”

“不行……”

常喜剛要說話,被唐純一把攔住,“你不怕我報警?”

“這事兒警察還真沒法管,”曲芳菲輕蔑地笑,“這房子是我丈夫買的,法律上,這是我家。”

“孩子這會兒在睡覺……”

唐純注意到曲芳菲的嘴角抽動了兩下,同她一起來的男人已經惱怒,“咱們別理她菲姐!”然後徑直進了臥室開始翻箱倒櫃……

常喜探尋地看向唐純,唐純拉著她快步走進嬰兒房,將熟睡中的孩子放進嬰兒推車,簡單收拾了孩子的用品頭也不回出了家門……

明知道理虧的時候最好不要多說話。

唐純開車帶孩子和常喜回家,路上她給張明珠打電話,“我和常喜帶著孩子在去我家路上,曲芳菲帶著人到家裏去了……”

好在張明珠也並不驚慌,“孩子沒事兒就行。”她說,“薛嶽已經連續發燒好幾天了,可能撐不了幾天了……”她哭起來,“你跟常喜先幫我照看著孩子,我得在醫院陪著他。”

“放心吧,”唐純的鼻子一陣發酸,“你自己也保重身體,別累壞了。”

當晚,當常喜守著孩子在臥室裏睡熟,失眠的唐純撥通了劉京的電話,他和凱莉正帶著孩子在夏威夷度假,電話一接通唐純就開始哭,那邊的劉京嚇了一跳,不停追問她怎麼了,“沒事兒,”唐純抹了一把眼淚,“我想你了。”她實在不忍心破壞劉京在熱戀中的好心情,“你們在夏威夷好好玩,替我問凱莉好。”

劉京莫名其妙掛了電話。

唐純一宿都沒合眼,直到清晨,常喜起床張羅著給她做早飯的時候她才窩在沙發上昏昏沉沉睡去。好像才不過剛合上眼的工夫,電話就響起來,接通以後她聽見張明珠虛弱而蒼白的聲音,“薛嶽走了。”她說。

薛嶽走了,張明珠從此失去了倚靠,像從高樹上墜落的葉子,孤零零飄到地上,無聲無息。

她好像瞬間老了許多,她的臉像放久了被風吹得有些發皺的蘋果,看起來斑駁、沒有光澤。她長久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像一座沒有靈魂的蠟像。

“……人死不能複生。”唐純小聲地安慰她。

“太狠了,他們連送都不讓我送他一程……”

“他們”是指薛嶽的家人,不允許張明珠再走近薛嶽半步。

“不怕的,你還有孩子。”

張明珠緊緊攥住唐純的手,像拉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是啊,我還有孩子……”眼淚無聲地落下來,鼻尖兒也變得通紅,“沒事兒……”她很努力地壓抑著悲傷,“我有兒子,有錢……什麼都不怕。”薛嶽在發病之前已經把她和兒子將來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她們將會生活無憂,甚至在澳大利亞替她們買好了房子,張明珠很知足,“他對得起我和孩子。”她說。

“你也對得起他。”唐純說這句算是替張明珠寬心。男人明知道給不了女人婚姻卻不肯罷手一定是因為自私。

“要是老天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重新選擇,你還會跟他在一起嗎?”

張明珠茫然地看著唐純,“我不知道。”

當一個人說“我不知道”的時候,那意味著明知道會受傷害,她依然會重複之前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