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純這才注意到距離他們幾百米開外的地上還躺著一個人,想必是被路人打傷的壞人。
救護車呼嘯而至,路人幫著大夫七手八腳將小寶抬上車,唐純一直拉著他的手,喊他的名字,小寶,睜開眼,別睡,我是李冬陽的朋友唐純……她沒有說是徐芮的朋友也沒有說自己是趙曉恩的朋友。
救護車開出去一段之後她才想起來要通知徐芮,手忙腳亂地撥通了電話。
在搶救室門外,唐純第一個見到的是趙曉恩,她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撲到了唐純跟前,“我兒子怎麼樣了?”近乎哀求地看著她。
“還在搶救。”唐純扶著她的肩膀。
“到底怎麼回事?”
唐純指了指樓道的拐角,“警察在那邊兒。”
趙曉恩便迫不及待跑了過去。
徐芮和李冬陽幾乎同時趕到,看起來他們並不認識,從電梯出來徑直都跑到手術室門口,“怎麼樣了?”李冬陽問。
“我兒子呢?”徐芮也問。
直到這時,兩個人才互相看了一眼,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唐純再次指了指拐角,“趙曉恩跟警察在那邊……我正好路過……”不等她說完倆人同時走向拐角。
唐純長舒了一口氣,想想自己最好還是離開醫院,免得大家尷尬。
接下去的幾天,她沒有得到任何關於小寶的消息,盡管她也一直牽掛著他是不是好了起來,但實在無從知曉。深夜,她被失眠所折磨,拎著啤酒在陽台上溜達,幾次拿起電話想要撥出去都沒有勇氣,實在不知道該打給誰。
一天下午,張明珠到辦公室來找她,開口就問,“劉京要去美國你知道嗎?”
“知道,簽證兒應該快下來了。”
張明珠有些氣惱地在唐純辦公桌對麵坐下,“你怎麼也不知道勸勸他!”
唐純一時摸不著頭腦,“那是他自己的事兒好嗎?”
“你知道他要到美國去幹嘛嗎!”
“他能拋家舍業背井離鄉跑過去肯定不為學英語。”
“他為了一個女人……他跑那麼遠就為去追一個女人……”張明珠漲紅了臉,好像劉京做了多麼讓她感到羞愧的事一樣。
“我知道,”唐純看著她,“我介紹他們倆認識的。”
張明珠一下愣住了,不敢相信似的,“你……給他介紹了一個別的女的……”
“嗯。”她點點頭。
“你怎麼那麼傻呀,你跟劉京你們倆多合適啊你幹嘛還給他介紹別的女人……”
如果說從前的張明珠活在象牙塔中,現在的她已經回到了人間,變得強悍而真實,讓唐純有點兒陌生。她忍不住笑了,“你怎麼會覺得我們倆合適……我們倆是哥們兒。”她盯著張明珠,“才幾天沒見你好像換了個人。”
張明珠歎息一聲,“你也這麼覺得?”
“以前像是在天上,一下掉到地上,一張嘴就帶著煙火氣。”
“我也是現在才明白過來,冰清玉潔那一套對男人隻在花前月下的時候好使,有了孩子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再來不食人間煙火那一套別說男人看了煩,就連請的保姆都欺負你……”說著又歎息了一聲,“不瞞你說唐純,自打生了這孩子我自己都覺得自個兒越來越俗氣越來越不講究兒了,心都越來越狠了。”
“薛嶽你們倆還像以前那麼好嗎?”
“好不好的,能怎麼樣?”她頓了一下,“他的身體又不好,我總不能扔下他不管吧。”
“你幹嘛反過頭來管劉京的事兒?良心發現還是對他有了感情?”唐純笑起來,有點兒咄咄逼人,“我以前聽人家說過,好多人都是在分開以後發現愛上對方的。”
“我也不知道……”此刻的張明珠不再像明珠,倒像塊岩石,眼神裏不但沒有柔順反而多了份決斷,“我就是覺得他一個人走那麼遠,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有點兒什麼事兒……就他那腦子,傻乎乎的,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唐純看著張明珠慢慢地說,“你不能因為你輕易地騙過了劉京就覺得他的腦子不好使,你能騙得了他是因為他對你有感情,換了別的人才騙不了他呢。”
張明珠許久沒有言聲,“他聽你的,你還是勸勸他吧,中國這麼大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何必呢,大老遠去美國……”
“你自己跟他說去吧。”
女人通常愛犯同一個毛病,一起生活過的男人即便分開了也要去操心人家的事。男人就不會那樣,他同哪個女人在一起便覺得哪個女人好,對她的話言聽計從。具體到劉京的身上,他自然不會公然反駁張明珠,但再也不會聽她的話。在他內心裏關於她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被凱莉取代,她將再也不是劉京心頭的明珠。
張明珠的一切都在孩子身上,當然,還有薛嶽,為了他們,她幾乎廢寢忘食。她希望孩子健康成長,夢想著薛嶽早早康複與她共度一生。
唐純想起醫院的小寶,買了水果去看望他,在醫院門口,見到了李冬陽的寶馬車。他落下車窗摘下墨鏡示意唐純上車。
唐純坐在了副駕駛,她有些緊張地看了李冬陽一眼幹巴巴地說,“我想來看看小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