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陽把車開到停車場卻並不急著下車,他歎了一口氣說,“小寶的情況不妙,脾髒被切除了,對她媽媽打擊很大……”他看著唐純,“對不起啊唐純,你能不能……這個時候暫時先別露麵……曉恩的情緒不太好,我怕她見了以後……”

“明白。”唐純點頭對李冬陽笑了笑,“明白……”她喉嚨裏一陣發酸,“你說得對,我就是……惦記著孩子,想來看看他……不管怎麼說……這孩子是好樣兒的。”

李冬陽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那……我先走了。”唐純拉開車門,“這些水果麻煩你帶上去吧,就說你買的。”然後她不等李冬陽說話,關上車門快步走向醫院門口。

在醫院門口唐純上了自己的車,剛坐進去,眼淚就抑製不住地掉下來,說不上來的傷心和絕望,她不能接受李冬陽對她說話的語氣和神情,就仿佛他們從未互相等待,仿佛他們一直是路人。此刻的唐純需要安慰,一時間她又不知道該去找誰。

在車裏坐了很久,電話響了,是徐芮。他問唐純,“你在醫院嗎?我看見你的車了。”

“我來看個朋友。”一邊說,她抹幹了眼淚,“小寶怎麼樣了?”

“還沒過危險期……應該不會再有危險了,”他歎了一口氣,“你有時間沒有,咱們出去坐一會兒。”

兩人來到醫院附近的咖啡廳,徐芮看起來蒼老而疲憊。

“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聲謝謝,要不是及時打電話我還不知道小寶出事了。”

“別這麼客氣,應該的。”她低了一下頭,“你養了一個好兒子,真的。”她對徐芮笑。

“是啊,比他爸爸強。”他看向窗外,過了很長的時間才再次開口,“我和郭紅……分開了。”

唐純並不驚訝,笑了笑,“是麼?”

“你好像對這事兒沒什麼反應?”

“你的意思是說我對你的事反應冷淡你有點兒失望吧?”

“有點兒。”徐芮實話實說。

“你迫不及待地告訴我這事兒是什麼意思?”

“我沒迫不及待……我們分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也不是專門來告訴你這件事兒……”他想了想,“我想正好碰上了,反正你早晚都得知道,與其從別人嘴裏知道了讓你笑話我還不如我自個兒告訴你呢。”

“我才沒時間笑話你呢,我連自己的事兒還管不過來。”唐純白了他一眼,看向別處。

“我就知道你得恨我。”

“你要這麼想那就真是自作多情了,”唐純乜著他,“我這個人你應該了解,從來不在不相幹的人身上浪費感情。話又說回來了,是我先不跟你好的,我恨你什麼呢?”

徐芮一時間說不上來話,過了半天才又開口,“劉京下個星期要去美國了。”

唐純沒言聲兒。

“他跟我說他這回遇到一個比張明珠還讓他動心的女的……你知道嗎?”

“徐芮,”唐純突然有點兒煩,“我不想跟你聊這些不疼不癢的八卦,我不關心這些事兒,而且,我覺得你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揪著我聊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你兒子,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她厭惡地白了他一眼,“你可真有閑心!”

徐芮看著唐純小心翼翼地說道,“……對不起啊……我就是想跟你說說話……又不知道該跟你聊什麼……你要是不高興,那我就不說了。”

冷靜了一下唐純也覺得之前說的話有些不妥,“對不起我心情不好,不應該這樣說你。”

“我知道你怪我。”

“我不怪。”

“你就是怪我……”

“好吧徐芮,”唐純無奈地看著他,“如果你覺得你這樣想心裏能好受一點兒,那你就這麼想吧。”

徐芮點點頭,“明天晚上我想……”

唐純馬上拒絕,“我沒有時間徐芮……”

徐芮愣住,尷尬地笑了笑,“沒事兒。”

接下去的幾天裏唐純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徐芮。她越是拚命想要充實自己的生活越是空前的感到沮喪和空虛,她清晨到公園去跑步,傍晚到西餐廳去吃飯,她去逛商場看話劇一有時間就泡在人多的地方不想離開,一切都是徒勞,她仍感覺孤獨。她的失眠越來越厲害,常常整夜整夜地無法入睡滿腦子都是李冬陽,終於有一天,她忍不住跟蹤李冬陽到了他的住處,確切地說是趙曉恩和李冬陽的住處。

一個人為什麼要去糾纏另一個人?大概除了不甘心不會再有別的理由。已經分手的戀人當中總有一個終日悲戚不能釋懷,未見得他和那個人之間還有愛,如果還有半點愛戀殘存有一方早就妥協了不會走到分手的地步,所謂放不下不過是為自己一時的看不開所找的借口-無非是為不能接受對方居然不肯向自己妥協而憤憤不平而已。就像此刻的唐純,她無論如何不能接受李冬陽對她的冷淡,即便從前年輕,少不更事,即便他們之間從來未曾愛過,即便是舊日相識隔了這麼多年重又見麵,哪怕僅僅出於禮貌他也總要給她一點點的熱情才對,然而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