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佩慈見張萬德滿麵疑惑的樣子,繼續說道:“其實,這對玉觀音我一直都帶在身上的。那年我還小,見這對玉觀音好看,就讓奶娘從玉器店裏買來了。回來的路上,經過一個小胡同,見一個病倒在路邊的人,我和奶娘就把他送到了一個中醫堂。沒想到那隻刻有龍字的卻丟失了。那天我無意中看到了你脖子上的玉觀音,聽了你的講述後,我才知道,你就是我救過的那個病人。也許是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的似的,命運又讓我們重逢了。”
怪不得吳佩慈見到他脖子上的這隻千手玉觀音時說了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話,原來,和自己相處了這麼長時間的吳家大小姐就是當年那個救他的小姑娘!張萬德趕忙從炕上下來就要給吳佩慈磕頭,被吳佩慈一把拉住了。
“成林哥,你這是幹什麼?”
張萬德撓了撓腦袋,正色道:“小姐,這事兒還真跟戲文裏唱的那樣。小姐小小年紀就救了我,我成林這條命就是你的!你要我做什麼,我葉成林絕無二話。”
“當真?”
“當真!”
吳佩慈臉兒一熱,一把抓住了張萬德的手道:“既然你這麼爽快,那我可就說了。成林哥,我、我喜歡你!自打我在招聘現場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可是我也沒有想到,你就是當年我救過的那個病倒街頭的叫花子啊!成林哥,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吳佩慈說著,大膽地撲進了張萬德的懷裏。長這麼大,還沒有一個女性和張萬德如此親近過。一股年輕姑娘特有的馨香一下子撲入了張萬德的鼻息,張萬德不由心裏一蕩。盡管張萬德明明知道梅愛鍾是陳起鳳的人,可這時,他的眼前又浮現出梅愛鍾的影子來。他本能地推開吳佩慈,急急道:“小姐,這怎麼能行?要是讓東家看見,這還了得?”
“讓我爹看見又能怎麼樣?我是他的獨生女兒,什麼事情,他都會聽我的,特別是我的婚事。”吳佩慈滿臉幸福自信地一邊說道,一邊將腦袋又依偎在了張萬德的胸前。
吳佩慈閉著眼睛沉浸在初戀的幸福裏,張萬德覺得血都湧到了頸根兒,心就像散亂的鼓點一般跳動。必竟,依偎在他懷裏的是他的救命恩人才貌雙全的吳家大小姐。他不忍拒絕她,可又不能答應她。就在張萬德進退兩難的時候,春草在外頭說道:“小姐,老爺來了!”
兩個人慌忙分開。張萬德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陳起鳳自打成立福瑞來商號以來,就像一隻拉滿了的弓,沒有一絲一毫的懈怡。他對吳明哲恨之入骨,恨不得一下子就徹底地搞垮他,將他置於死地,可這吳明哲就好比一個堅固的堡壘,憑他怎麼處心積慮地進攻,卻也隻能傷了他的皮毛。好在每天晚上,他疲憊的身心能從梅愛鍾那兒得到舒緩和愛撫。
正午的陽光透過窗欞映射在八仙桌旁,陳起鳳正和梅愛鍾正圍著火爐對坐品著香茶呢!對梅愛鍾,陳起鳳是愛到骨髓裏去了。他的性情和長相都有點像結發的妻子崔成琴。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偶爾也會產生一種和崔成琴在一起的感覺。隻不過,她又比崔成琴多了一絲潑辣和歡快。無論什麼事情,陳起鳳總會先和梅愛鍾商量著辦。最讓陳起鳳感動的是,這女人雖說在年紀上做他的女兒都夠格了,可她卻對他不離不棄。她雖說身入煙花,卻能做到以死相挾為他保持貞節。陳起鳳有時候也在想,人這輩子爭名奪利做什麼,能守著這樣的一個女人過一輩子就應當知足了。
陳起鳳又想起了張萬德。這小子是條重情重義的人,可不知為什麼,他老覺得他看梅愛鍾時候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愛鍾,有句話我一直想問你,可又怕你生氣,所以就一直壓在心裏。”陳起鳳道。
“起鳳,看你吞吞吐吐的,哪像個男人兒樣?有什麼話你問便是。”梅愛鍾頭也沒抬,繼續往嘴裏邊扔著瓜子。
“那我可就問了,”陳起鳳嘴兒一囁道,“我怎麼老是覺得萬德看你的眼神有些怪怪的。是不是這小子對你有意啊?”
“想哪兒去了?人家萬德出死入死地對你,你還在這兒嚼人家的舌根子。”梅愛鍾臉兒一紅。
陳起鳳斜了一下眼睛樂了:“瞧瞧,一說起萬德來,你的小臉兒就紅了。我還發現,前兩天你還送他一雙新鞋呢!”
梅愛鍾抬起頭來正色道:“起鳳,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樣心胸狹窄啊?你不在的時候,人家萬德對我的好,我這輩子都忘不了。我給他做幾雙鞋又怎麼了?實話告訴你,人家要是真想對你不仁義,現在坐在我梅愛鍾對麵的恐怕就不是你陳起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