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裏星星眨巴眨巴,落地玻璃窗外麵也有一片綴滿星星的、真實的夜空。來這裏的都是年輕人,一雙一對的,我和大熊看起來大概也像情侶吧?
“這裏為什麼叫‘十三貓’?”我問“四蹄踏雪”。
“四蹄踏雪”伸出雪白的貓爪指著天幕,神秘兮兮地說:
“天幕上總共有十三雙貓兒眼,不過,有的客人會數出十四雙來,又或者是十三雙半。”
我和大熊不約而同抬起頭數數一共有多少雙貓眼睛。
“為什麼我會數到十四雙半?”我吃了一驚,問大熊。
“是十三雙沒錯。”他以近乎權威的口吻說。數字是他的專長。
“四蹄踏雪”用一支毛茸茸的貓爪筆寫下我們要的菜,然後踩著貓步走開。她的尾巴是一球黑色小毛團。
我再數一遍天幕上的貓眼睛,當我數到第八雙的時候,大熊突然說:
“你昨天說,你能夠嗅出獨生孩子的氣味,不可能吧?”
“我為什麼要騙你?”我給他打亂了,得從頭再數一遍。
“那麼,星一呢?他是不是獨生子?”他分明是在考我。
“星一不是。”我說,心裏其實沒有十足的把握,隻是直覺罷了。
然而,瞧大熊那副慘敗的神情,我似乎說中了。
“你早知道?”他一臉懷疑。
“我根本不知道。呃,為什麼這一次隻數到十一雙?”我望著天幕咕噥,轉頭問大熊說:“我沒說錯吧?”大熊泄氣地點點頭。
“他有幾個兄弟姊妹?”
“他有兩個妹妹,劉星三和劉星五。”大熊說。
“為什麼沒有劉星二和劉星四?”我覺得好奇怪。
大熊好像覺得我的問題很惹笑,他歪嘴笑著說:
“可能他爸爸不喜歡雙數。”
我覺得他的回答才真惹笑,我忍不住笑出聲來。看到我笑的他,也露出咯咯大笑的傻樣。當“四蹄踏雪”端來“貓思春”和“貓妒忌”,衝我們“喵嗚”一聲時,我和大熊也隻能邊笑邊“喵嗚喵嗚”。
“貓思春”原來是一杯顏色鮮豔的雜果冰。我啜了一口止笑,問大熊:
“那時你給學校開除,你爸爸是不是很生氣?”
“你怎知道我給學校開除?”他怔了一下。
“你偷試題的事,在網上流傳了很久。”我惟有胡扯。
“呃?是哪個網?”
“互聯網。”我說了等於沒說,又問他:“你幫他偷試題的那個人是誰?”
“他是我在男童院裏的朋友。”
“你考試時把試卷借他抄,不就可以了嗎?”
“我坐在第一行,他坐在第五行,怎麼抄?”大熊說。
“那你平時沒教他數學的嗎?”
“我天天都替他補習,但他沒信心會合格。”
“所以隻能去偷?”
大熊點點頭說:“他媽媽患了重病住在醫院裏,他想拿一張全部合格的成績單給她看。”
“偷試題的那天晚上,你真的看到一個男老師和一個女老師在教員室裏親熱嗎?”
他傻傻地愣了一下,說:
“網上連這個也有說?”
我猛點頭,問他:“當時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兩個在教員室裏,燈也沒開。我們帶著手電筒進去,沒想到會有人在。我一開手電筒,就看見女的坐在男的大腿上,嚇了我一大跳。他們好像也給我嚇了一跳。”大熊說。
“你那個朋友就這樣丟下你,自己一個人跑掉,不是太沒義氣嗎?”我問大熊。
“是我叫他快點走的。他是因為偷東西而要進男童院的,絕對不能再犯。”
“所以你寧願給學校開除也不肯把他供出來?”
我望著大熊,大熊啜了一口“貓妒忌”,朝我笑了笑,那副稀鬆平常的樣子,好像全不覺得這是什麼偉大的事情。
“但是,那個校長也太過分了,為什麼一定要把你趕走?”我替大熊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