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司馬師便領大軍往汝陽進發了,同時命鄧艾繼續死守樂嘉城,令征南將軍諸葛誕督豫州諸軍自安城向東進攻壽春,同時破壞淮軍糧道;別使征南大將軍王昶督荊襄諸軍由新野向東;征東將軍胡遵出下邳,督青、徐諸軍出於譙、宋之間。二人東西夾擊,以絕毌丘儉及文欽退路。
近些日,毌丘儉也洞悉司馬師已領大軍出發,他手中雖有五六萬淮南勁旅,可多數將士的家眷皆在北,難免人心渙散,隻有部分淮南籍兵卒才肯真正拚死效力,而且對手將領中也不乏沙場宿將。毌丘儉便於項城中加緊整頓兵馬,構築工事,以抵禦司馬師大軍。
兩日後,夏侯翮趕到宛城麵見王基。他剛一落座,便說明來意:“司馬大將軍親率大軍平毌丘儉之亂,此刻快到汝陽了。我銜命來此任監軍督戰。”
王基聽後,麵色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隨即頷首道:“司馬大將軍所慮周詳,大軍出征,監軍隨行乃是常例,王基必當遵從指令。”
夏侯翮邊細細觀察著對方,邊照例應付道:“不敢,一切從王刺史安排。隻是,大將軍希望各刺史、將軍能夠同仇敵愾,勠力協作,令行禁止,助朝廷平叛。若王刺史有功於國,大將軍必會抗表天子以示嘉獎。”
“王基必效犬馬之勞!”王基回道。
這之後,夏侯翮以監軍身份觀評士兵操練,查看武器甲胄,加派人手於城門內外巡視,並下令繪製項縣周邊輿圖。
幾日後,有走卒探知,毌丘儉所駐紮的項城糧草不繼,文欽便率小股部隊在項縣、沙陽一帶搜搶糧秣,當地百姓備受侵擾。
得知此消息後,夏侯翮隨即去治署見了王基。
“王刺史,連日來我觀軍中繕甲訓卒嚴猛,將士不脫甲,刀劍不入鞘,馬匹不入廄,個個奮勇欲戰,軍威士氣何等壯哉。”夏侯翮感歎道。
“平日訓卒利兵從不敢怠慢,如今您攜王命而來,將士更當用命!”
“萬事已備,請問使君,何時出兵?”夏侯翮話鋒一轉,麵帶淺笑,眼神卻捉摸不透。
“出兵?”王基一愣。
“毌丘儉做此違逆之舉,麾下軍士本就沮駭易散,他必求速戰速決,眼下卻按兵不動,定是其內部已自亂,若此時我們仍舊堅守不戰,必會錯過絕佳時機。”
“叛軍糧穀不繼之事我亦知曉,可司馬大將軍指令未下,我等豈敢私自行動?”
“我嚐以為使君總一州之任,必是沉著能斷,又曾被司馬太傅所薦,想你定有過人之處,以今觀之,名不副實。”夏侯翮言辭間毫不客氣,繼續責問道,“將士在外可不拘於君命,戰機稍縱即逝,領軍打仗豈可不苟便於事?”
見夏侯翮翻了臉,王基也不再像先前那般以禮應接,語氣強硬道:“監軍所言甚是,然為將者當以君令為先,隨機應變固然重要,可無令出兵,便有越權謀逆之嫌,此等罪名我擔待不起!當年司馬太傅先斬後奏殺孟達,若不是一擊製敵,又承蒙天子寬厚仁慧,怕是沒今日之事了!監軍不必多言,無司馬公將令,我等斷不會領軍出擊,請足下自便。”
夏侯翮聽後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此後,夏侯翮於暗中約見幾名王基手下將領,曉以利害,對諸人言道:“軍中男兒以沙場建功為榮,豈可作壁上觀?今司馬大將軍親赴平叛,除卻誅殺毌丘儉、文欽等一眾反賊,也想借機肅清淮南隱禍。王基其人,素具才幹,非少勇無謀之人,當下叛軍自亂,他卻推脫不戰,難免使人懷疑此舉別有用心,若誤了戰機,事後追究起來,諸位也難逃罪責。我既領監軍之任,受命於司馬大將軍,可做擔保,隨我行事,必保萬事無虞。請諸位務必仔細斟酌!”
夏侯翮的話說到最後,已夾雜了幾分威脅的口吻,在場諸人亦諳司馬師心思,權衡利弊後,均表示願聽從夏侯翮指示。
兩日後,夏侯翮行監軍之權,召集行軍會議,要求王基及荊州將領皆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