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基一言不發,心中盤算,夏侯翮此次商議之事無非是否主動出擊叛軍,無論如何,隻要堅持未收到司馬師命令便要堅守不戰,相信在座之人亦會與自己同心。
然而事態並非王基想的那般簡單,夏侯翮並未言及一句戰事相關,而是命人捧出敕書,當場宣讀王基的五條罪狀:治軍不嚴,克扣軍餉,貪贓枉法,專斷行事,心懷異誌。
那枚敕書正是先前司馬師遞給夏侯翮的,原本空無一字的絹帛上,此刻已密密麻麻寫滿了王基的罪目。
王基心中大驚,可隨即沉著應對:“您雖有督軍之權,可也不能顛倒黑白,一手遮天!若再無端生事,勿怪我抗表天子,曆數你之過失,屆時誰也保不了你!”
夏侯翮聽後隻笑了笑,又向旁人示意。
左右見狀,紛紛道出王基出任荊州刺史以來的不是之舉,樁樁件件皆有憑證。此時王基才明白過來,夏侯翮此舉早有準備,自己麾下之人已盡數被其收買了,不禁汗流浹背。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便有兵卒上前縛住其雙手,隨著夏侯翮下令“將王基押入獄犴,後交大將軍處置”,左右之人便將他帶走了。
隻一日,有獄卒來報,說王基已於獄中畏罪自裁了。
夏侯翮隨即代行荊州最高長官之職,他立刻召集眾人商討出兵事宜。
此時有一員部將站出言道:“稟參軍,我是項縣人,家中尚有親眷困於項縣城中,我願做先鋒,先取首功,親斬叛軍於城下,解城中百姓於倒懸。”
“將軍勿急,司馬大將軍已遣各路大軍前往截殺叛軍,且當務之急並非與之交戰。”夏侯翮說到此處,命人將此前繪製的輿圖拿了過來,指著圖上一處位於項縣西側的城寨解釋道,“此地為南頓,據探報,寨中屯有糧草輜重,可供大軍維續四十餘日,毌丘儉必會派兵前往爭奪,我們需先行占下南頓,如此製敵可事半功倍。”
先前那員部將再次請戰,夏侯翮遂撥精騎一千,先挑選其中二十人,配以耐力強勁的戰馬,責令務必趕在毌丘儉之前到達南頓,告知當地守軍加緊駐防。其餘兵士則分別從葉縣、舞陰、比陽三路向南頓進發,以待叛軍。
不久之後,在外作為遊兵的文欽也獲悉南頓屯有糧草,便向毌丘儉提議攻下此地。
魏軍那二十精騎於次日卯時便趕到了南頓,他們日旰不食,立時同當地守軍一起加固城防,積蓄箭矢,以備萬一。
是日申時,文欽也領軍到達了南頓附近,他遣哨探於暗處伺察,不久後,那人報命於文欽。當文欽得知魏國援軍已先一步到達時,不免頓足捶胸。
正當他躊躇進退之際,後方隱隱傳來馬蹄奔踏之聲,原來是毌丘儉領兵前來支援了。
二人兵合一處,開始強攻南頓。喊殺聲、刀劍聲、馬鳴聲混作一團,頃刻飛矢雨集,不斷從南頓城中射出。
攻城一方深知眼下糧草不支,占領南頓乃生死攸關之事,眾將士無不行效死之義。
守城一方更知,唯有堅守待援,才可活命。故南頓城雖小,抵抗卻極為頑強。
半個時辰後,毌丘儉眼見己方死傷過半,隻得讓人鳴金收兵,暫退十裏下寨休整。
南頓城內同樣慘烈,傷亡者眾。城守見此態勢,想著若是毌丘儉再攻來,恐怕難以抵禦,便擇一智勇敢言之人出城與叛軍交涉,實為拖延時間。
待到翌日寅時,隱約可見有一手持慮無的魏國騎兵向南頓這邊趕來,不到一刻,遠處便有陣陣沙塵騰起了。
毌丘儉見狀暗忖大事不好。他原本想趁南頓城派來使者之際勸降對方,此時才如夢初醒,知是敵人的權宜之策,遂怒而斫殺來使。
文欽見敵人援軍陸續趕到,提議立刻撤軍,以存實力,可毌丘儉仍想置之死地而後生,試圖拚力奪下南頓。
雙方構兵,再次陷入酣戰。